
《1Q84》(1),[日]村上春树著,施小炜译,南海出版公司2010年5月出版,定价:36.00元
“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目前我已经置身于这‘1Q84年’。我熟悉的那个1984年已经无影无踪,今年是1Q84年。空气变了,风景变了。我必须尽快适应这个带着问号的世界。像被放进陌生森林中的动物一样,为了生存下去,得尽快了解并顺应这里的规则。”——Q是question mark的象征,村上春树用这个背负着疑问的Q,把我们带到了一个令人疑窦丛生的时空。
□本报记者 钟华
2010年大概还没有一本书能像《1Q84》这样受到如此多的关注,从版权的花落谁家到关于译者是谁的猜测,再到首印数量的多少,无疑更使这部小说添了许多神秘色彩,也吊足了读者的胃口。直到5月25日在北京举行的“村上春树《1Q84》中国首发式”上,这些谜底才一一得以揭晓。
一个并非绝对的爱情故事
在日本当代作家中,今年61岁的村上春树不得不说是个不同凡响的存在。29岁开始写作的他,第一部作品《且听风吟》便获得日本群像新人奖,而第五部长篇小说《挪威的森林》以一种青年男女对生命虚无感的描写与表现获得巨大成功,作为一部纯文学作品在日本畅销数百万册,以至出现“村上现象”。而自从1989年由漓江出版社出版《挪威的森林》以来,他在中国大陆也获得了众多忠实读者。
生命虚无、爱情的失落、种种寂寞、绝望……在村上春树小说中弥漫的这种被戏称为“小资”的文学笔调,亦使得文化名人、《开卷八分钟》主持人梁文道和著名学者、评论家止庵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对他的作品保持一种疏离的姿态。梁文道坦言:“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我对村上春树就是提不起劲。第一次读他,是《遇见100%的女孩》以及《听风的歌》,也许是因为和自己心目中的日本小说相去太远(那是上世纪的80年代,我还在如饥似渴地读着川端康成),我很难把握他那种轻飘飘软绵绵的虚无。到了《挪威的森林》,我就干脆彻底放弃。”而止庵则说:“对他的书谈不上不喜欢,我觉得看一两本够了。”
这种疏离使得他们能够更加客观地阅读和评价《1Q84》,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却因这部小说而喜欢上了村上春树。那么,这是一部怎样的小说呢?村上春树自己说:“《1Q84》写一对十岁时相遇后便各奔东西的三十岁男女,相互寻觅对方的故事,并将这个简单的故事变成复杂的长篇。”
爱情,是这部小说的一个亮点,但绝不是它的全部。止庵说:“村上在后期的作品,尤其在《1Q84》里面,他对我们这个世界有一种关怀,对我们生存的这个环境有一种关怀,他是有担当的一个作家。在《1Q84》这本书里面,他的关怀与60年前乔治·奥威尔在《一九八四》里的那种关怀是一脉相承的。”
《一九八四》的致敬之作
不可否认,《1Q84》是一部向《一九八四》致敬的著作。《一九八四》是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创作于1949年的一部政治讽刺小说,与1932年英国赫胥黎著作的《美丽新世界》,以及俄国尤金·扎米亚金的《我们》并称反乌托邦的三部代表作,通常也被认为是政治小说文学的代表作。在这部作品中,奥威尔深刻分析了极权主义社会,并且刻画了一个令人感到窒息和恐怖的,以追逐权力为最终目标的假想的未来社会,通过对这个社会中一个普通人生活的细致刻画,投射出了现实生活中极权主义的本质。
奥威尔在小说中创造出一个无所不能的集权中心“老大哥”,而村上春树在《1Q84》中则创造出一个“小小人”来。本书译者施小炜说:“老大哥是用一种写实主义的手法塑造人物形象,而小小人是用超现实、超自然、超日常的形象。比如小小人从死去羊的尸体里面走出来,其实在日常生活当中也许我们看不到,小小人存在本身我们也许看不到。与奥威尔小说一样,导入超现实的因素,显然他们在表现手法上是相同的。”
梁文道认为这个小小人就是一个所谓后集权社会下的主要的推动力,可以说是某种意识形态,“用小小人去对应老大哥,就像是已经过了1984年这个年份再来写1984,与当年奥威尔想象一个仍未到来的1984,这些对比都很鲜明。西方的左翼在谈到西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到后来的阶段常常有一个讲法,说它是已经没有一个中心的、高高在上的那样一个霸权了,存在的是我们每一个人思想的改变、主动的合作、共谋形成的一个体系,一种意识形态。”
“我觉得它不是一种意识形态,而是所有的意识形态。我认为《1Q84》不是针对某一种意识形态写的书,它是针对所有意识形态。当这个意识形态成为一种迷狂,就能制造出相当于原来体制里面的老大哥。”止庵说。
一种伟大的文学企图
上世纪70年代的安保运动、学生运动、暴力革命、宗教团体……这些村上春树或亲历或关注的历史事件在小说中一一登场。村上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日本的奥姆真理教一手制造的造成12人死亡、5510人受伤的东京地铁沙林毒气恐怖案是他创作《1Q84》最初的出发点。小说中,他多次借男主人公天吾之口来探讨文学的意义,引用契诃夫的名言:“小说家不是解决问题的人,而是提出问题的人。”甚而大段大段引用契诃夫的《萨哈林岛》这部极力抑制文学要素、更接近人类学社会学调查报告似的作品。这一切,让人不得不揣测在《1Q84》这部作品中,村上春树会有一个怎样的文学企图?
也许我们可以在村上春树“耶路撒冷文学奖”的一段获奖演讲词中获得答案——“我写小说的理由,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让个人灵魂的尊严浮现出来,将光线投在上面。经常投以光线,敲响警钟,以免我们的灵魂被体制纠缠和贬损。这正是故事的职责,对此我深信不疑。不断试图通过写生与死的故事、写爱的故事来让人哭泣、让人惧怕、让人欢笑,以此证明每个灵魂的无可替代性——这就是小说家的工作。”
《科学时报》 (2010-6-3 B3 社科 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