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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观测者 无私的奉献者 |
——记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纳木错综合观测站观测员 |

□王元红
从2005年7月开始,在西藏被称为天湖的纳木错迎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他们在这里留了下来,开始对纳木错湖体及周边的冰川、河流、植被等进行持续观测。他们守候在这里,4年多时间,取得了大量珍贵的观测资料,为纳木错及念青唐古拉山周边环境的研究提供了最为基础的数据。
偶然的机遇
说到次仁多吉进站,纯粹是一件偶然的事件。
作为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纳木错综合观测站的站长,康世昌对新建设的纳木错站很满意,但人员的寻找,他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在他的心里,一直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当地人加入观测队伍,这样很多事情办起来就方便得多。于是他找到了纳木错乡的乡长,希望能给他推荐有文化、汉语也比较流利的人,帮他干一些事情。就这样,上过高中的次仁多吉来到了康世昌的身旁,参与了建站的工作,本来说好只是帮忙,只干一天。然而遇到了这么优秀的小伙,谁也不愿意把他放走,工作时间延长到了1个月,后经过双方协商,次仁多吉就长期留在了站上。
在和次仁多吉交谈的过程中得知,他刚开始觉得这个工作没有多大意思,赚钱也不多,然而时间长了,经过耳濡目染,他学到了很多东西,知道他们采集到的东西对科学研究、保护这里的环境将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后来就越干越顺手,越干越来劲。
他很真诚地说,背着仪器到很远很高的雪山上,有时候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积雪厚度的数据,为这个数据付出的代价很大。有人跟他说,如果你偷点懒,编造一个数据也没人能看得出来。然而他从来都不敢懈怠,因为他知道一个假的数据会让他们多年辛苦的劳动成果受到影响,科学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
雪山惊魂
2007年夏天,观测员王中、次仁多吉和一个中科院的学生同往常一样上念青唐古拉山的西部冰川进行观测。到了山上,他们进行拍照、打竿子,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新鲜的羊骨头,这是狗熊留下来的食物残余。几个人的心里有些发毛——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山上,如果真遇到狗熊,那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们继续探寻,发现了狗熊的窝,窝边有很大的石头,有很高的草,非常便于狗熊隐蔽。是继续往前,还是马上回撤,他们心里直打鼓。然而,如果回撤,观测任务完不成,影响也很大,次仁多吉边走边大声唱着藏族歌曲,希望这歌声能够给狗熊早早地传递一种信息。
几个人就在这歌声中继续前行,快到观测站的时候,3个牧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神山,你们不能上去,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和侵犯。”牧民向他们发出了威胁。向山下望去,又有几十个牧民向这里走来,很快将他们3人团团围住。
形势非常紧张,一触即发。
在僵持过程中,次仁多吉用汉语说:“他们把我们当成了挖矿的,害怕我们对神山造成破坏。”
王中马上解释他们此行的目的和要进行的工作对当地老百姓有什么帮助,然而,任凭他们磨破了嘴皮,牧民就是不肯答应。这时候,有一个牧民向次仁多吉挥起棍子,边挥边骂:“打死你这个‘藏奸’。”王中赶紧出面调停,但牧民们要求必须将这里的仪器撤走。
要撤走这里的自动气象站,作为观测员的王中无法做主,但因信号不通,他和康世昌无法取得联系。
为了保护次仁多吉,他们答应撤走这里的气象站,但这么多仪器,他们无法一次运下山去。牧民们见他们答应撤走,就上来协助他们搬运仪器。就这样,这个自动气象站在几十个牧民的帮助下,完好无损地全部运抵山下,一颗螺丝都没少。
次仁多吉说,我们无意责怪这些牧民,他们痛恨那些到处乱挖乱采的掘矿者,他们以自己的行动保护“神山”不受到侵犯。
但此次事件之后,次仁多吉在工作之余又多了一项任务:向当地的牧民宣讲科学知识。
37个小时连续奋战
2006年10月的一天,观测人员凌晨3点钟就起床出发了,到达观测点后,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就马上投入了工作。先挖一个深度为1.5米的雪坑,安装好尺子,每5厘米取一个雪样,并贴好标签做好记录。为了防止样品受到杂质污染和影响,这些样品要在晚上气温较低的时候运到山下的车上进行先期处理,然后再运抵观测站进行再次处理,再送到拉萨进入冷库,一部分就在拉萨进行检测,另一部分要运送到北京进行检测,以了解不同雪层中的同位素和雪中的化学成分。
在这个观测点上,还竖立着18个杆子,要对每个杆子都进行观测,主要了解冰面到雪面的高度,测量年度积雪的厚度。
当他们返回观测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4点钟,整整37个小时,他们几乎没有休息。
每年5~10月,观测人员每月都要到几个主要冰川进行观测,路上吃的主要是饼干、面包、饼子、方便面等便携食品。晚上,就在山坡的乱石滩上搭一两个帐篷,人睡在睡袋里。乱石滩上突起的石块让人全身不舒服,第二天起来后就会腰酸背痛。然而他们顾不了这些,必须马上进入工作。
有时候雇不到马匹,他们就只好用人力将仪器和设备背上山去,在海拔5000多米的雪山上,每个人负重五六十斤,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
回到站上,每个人都有各自负责的工作任务,在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基本上就别想睡觉,因为这些样品要及时进行妥善处理,不能出现任何失误,否则得到的结果就大相径庭。
到了冬天,整个纳木错湖会结冰,要对冰的厚度进行观测,他们就要背上冰钻和发电机,每200米打一个冰钻,测量湖面结冰的厚度。纳木错的湖面很大,有时为了节省时间和油料,他们累了就在冰面上打开睡袋暂时休息一下。
陌生的爸爸
自2007年到现在,王中只有20多天和他的孩子在一起,每次回家探亲时孩子都不爱答理他,这让他感到非常心酸。他回家时,总想起那些宝贵的观测数据要及时进行处理和传输,所以总是匆匆回家,又匆匆离开。不光是王中,站里程师傅的孩子也在内地,也遇到同样的问题。他们的孩子都由爷爷奶奶照顾,对自己的爸爸总是显得陌生。
土生土长的次仁多吉离家还是有几十公里的路,为了照顾孩子,他干脆把老婆孩子带到了站上,以站为家。
除了子女的教育问题,还有生活上的困难。没有菜,他们每个礼拜骑着摩托车到当雄县买一次菜。因为气温太低,要等太阳出来才能走,买完了菜,还要到去办一些其他事情,所有的事情办完了,怕太阳落山,又得赶紧往站上赶。即使这样,等人回到站上的时候,已经冻成了一个冰人。
纳木错的冬天漫长而又寒冷,无论晚上还是白天,都会有大风出现。一天晚上,大风刮了很长时间,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4个人都抬不动的简易厕所被大风刮到了湖边,差点掉下湖里。
在夏天,有4个月时间可以洗澡。冬天,观测员根本就不想洗澡这事。有时站上的观测员去拉萨出差,顺便能洗一次热水澡竟然成了非常奢侈的享受。
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纳木错综合观测站的观测员们为了科学事业默默奉献的精神让人感动,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值得钦佩。
(作者系《中国气象报》记者)
《科学时报》 (2010-1-18 A2 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