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历经3年，在2009年3月终于出版“大结局”了，该书先后出版了7部，吊足了数百万读者的胃口。熟悉《明朝那些事儿》的朋友可能还记得，该书在天涯社区创下三个月点击量过百万人次的纪录，但这个纪录被贾志刚刷新了。2008年9月，贾志刚的《说春秋》开帖，创造了月访问量逾60万人次的历史纪录，这个纪录至今尚无人打破，该帖成为天涯煮酒的超级热帖。据了解，《说春秋》将分“齐楚崛起”、“秦晋恩怨”、“晋楚争雄”、“天下大乱”、“吴越兴亡”、“圣贤本色”、“孔子世家”等7部，由北京博学近思书院策划、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陆续出版，篇幅与《明朝那些事儿》基本相当。

 

如果与《明朝那些事儿》相比较，首先，它们都是“草根”历史读本，当年明月原是海关缉私警察，而贾志刚的身份则是著名体育记者，但他们都有极其深厚的历史学根底和生花妙笔。据说当年明月《上下五千年》读了11遍，而贾志刚对“春秋三传”、《史记》、《说苑》等典籍也已经烂熟于心，他们的笔法虽然都极其机智风趣，但都是忠于史实的。这是当年明月与贾志刚的相似之处，而如果要找出他们写作风格上的差别，似乎可以说当年明月侧重于“谑”，而贾志刚则更多是“刺”。我们来看《说春秋》开头写到“岐山地震”，周公、召公训斥了周幽王，太宰虢石父马上前来拍周幽王的马屁，唱了一首“民歌”：“天灾临兮死何诉，周公唤兮召公呼，天子疼兮诸侯哭，纵做鬼兮也幸福。烈马战车兮救雏犊，左一锹兮右一锄，感恩大王兮齐欢呼，再死一次兮心也足。”

 

《说春秋》还有一个特点，可以说跟我们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因为“春秋”是中华文明的发源时代，也是中华民族的“轴心时代”，我们的姓氏都产生于那个时代，日常使用的大量成语都产生于那个时代，大量经典都产生于那个时代，但现代人往往都不知道自己姓氏的出处、成语的出处，以及中华民族的经典是如何产生的，而《说春秋》会告诉你这些精彩的、与我们每一个人都密切相关的细节。

 

比如，在“谁能坐怀不乱”一章中写到“和圣”展禽（柳下惠）和他儿子展喜的故事，贾志刚提示：“请姓展和姓柳的读者起立，展禽是你们的祖先。”再如在“第一次南北战争”一章中，贾志刚告诉我们，在齐桓公三十年，以齐国为首的“八国联军”讨伐以楚国为首的“南联盟”，在楚国边界迎来了楚国的使者屈完，屈完问齐军总指挥管仲：“你们住在北方，我们住在南方，因此牛马发情追逐也到不了双方的疆土。没想到你们进入了我们的国土，为啥？”这样我们就知道了“风马牛不相及”这个成语的出处及其所表达的意思。

 

再如，《诗经》中的大量诗歌，如果我们单独读其中的一首诗，你可能会觉得它写得很美，翻译成白话文也能理解它的字面含义，但是，它背后所写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可能就不甚了然。像《诗经·邶风·二子乘舟》这首诗：“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仅从这首诗字面理解，我们还是很难明白它要表达的是什么。但贾志刚的《说春秋》会告诉你，其实这首诗写的是一段凄美感人的故事：卫宣公十八年，卫宣公与夫人宣姜密谋，派世子公子急子出使齐国，在路上将其杀死，好让宣姜所生的公子寿继位，可是这个密谋被公子寿知道了，公子寿与急子虽非一母所生，但却兄弟情深，他就赶紧跑去劝急子逃跑，而急子不愿意逃跑，等到出使那一天，公子寿提前假扮急子乘船上路，要替哥哥去死，果然在路上被人当作急子给杀了，等到急子乘船到来，发现弟弟替自己送了命，他非常伤心，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求凶手把自己给杀了。这首《二子乘舟》就是后人有感于公子急子和公子寿的兄弟生死之情而写的。

 

除此之外，贾志刚的幽默比当年明月有过之而无不及。譬如，在“春秋开始了”一章中，贾志刚介绍周朝的丧葬礼仪：“天子死了，停丧七天，然后建陵墓，通知各国诸侯，等诸侯和卿大夫都到齐了才下葬。所以，按着周礼，天子死后，七个月才下葬；诸侯死后，停丧五天，五个月后下葬；大夫死了，停丧三天，三个月后下葬；士人和百姓死了，停丧两天，两个月后下葬。乞丐死了多久下葬呢？那要看野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信手拈来的幽默，不时令人捧腹。

 

《说春秋》中这样的知识、这样的故事和幽默几乎贯穿着全书的始终，然而这些故事并不是割裂的、单独的，也不是像串珍珠一样被串到一起的，它们是整个历史叙述中的一个个细节。春秋战国时代，是群雄纷起的时代，“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秦国、楚国等原是蛮夷小国，如何能崛起成为一方诸侯、霸主？流亡他乡的公子小白、公子重耳又如何能成为领袖群雄的齐桓公、晋文公？读完《说春秋》，你不仅能对“春秋”那段历史有全面的了解，对中华文化的源头有较为深入的了解，你还能获得很多你可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知识。

 

历史给了我们无穷的智慧，而“春秋”这个中华文明创生时代提供给我们的智慧是取之不尽的，这个智慧同样会给我们的未来以无尽的启示，不管你是在商界、政界，不管你正处于高位还是在落魄之中，读一读贾志刚的《说春秋》，历史一定会让你照见自己的影子。

 

《科学时报》 (2009-9-17 B3 社科 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