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日本人》封底的介绍如此写道：“与世界上其他民族相比，日本民族呈现出复杂的两极化性格特征。既欣赏体型硕大的大相扑，又喜欢微小可爱的一寸法师；既推崇实用的模仿，又追求独特的创新；既尊崇不辞辛苦的勤奋，又迷恋毫无节制的享乐；既有实力大国的骄傲，又有孤独小岛的谦卑；既善于学习其他民族，又心胸封闭狭隘；既怀念古老的祭祀，又不断打造时尚新潮……”

 

祝大鸣从事日本文化研究多年，并于1992至1994年间赴日本东京大学留学，《双面日本人》是他多年研究的成果。本书以日本民族性格特征的矛盾性为线索，引导读者领略日本的风土人情。笔者读此书，常会嘴角上扬，会心一笑。对立统一的论述使得文章客观理性又不失幽默，这点很能引发读者的共鸣。

 

作者在书中探究了日本人的扩大与缩小性格。何谓扩大与缩小性格？他列举了很多生动的例子，下面选取其中两例。

 

日本相扑运动员体型硕大，和传统的身材矮小的日本人形象形成鲜明对比。他们练成巨人，需经历一个“强制扩大”的过程——“填鸭式”进餐和“饱吃闷睡”式“养膘”。运动员每日两餐，吃的是特制的“营养力士火锅”，食量不限；吃饱了必须马上睡觉，以保证迅速提高和保持身体的重量和规模。

 

证明缩小性格的例子是日本超人气漫画《名侦探柯南》：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在一次办案的时候被犯罪组织人员灌下毒药，体型缩小。此后新一化名“江户川柯南”，以小学生的身份隐藏于糊涂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家里。柯南人小本领大，他用自己聪明的头脑，娴熟的技能，帮助糊涂侦探破了一件又一件棘手的案子。

 

除了列举扩大与缩小性格的表现形式以外，作者还分析了它们各自的成因：“日本民族扩大性格的形成，主要与日本民族自我意识中的消极面（自卑自弱的劣等意识）和求变的逆反心理有直接关系。同时，来自自然环境和全球科技竞争的压力也是重要原因……日本民族的缩小性格与日本有限的自然资源密切相关。此外，日本每年自然灾害频发，也为其缩小的民族性格带来较大的影响。日本平均一年有大小地震2000余次，台风海啸频繁，这就使得日本人较为坚毅，整个民族性格就是枕戈待旦，小心谨慎。”

 

恶劣的自然环境造成了日本人的自卑自虐，亦激发了他们奋发图强的“扩大”欲望；但现实的局限又迫使他们的“扩大”愿望必须通过“缩小”来实现。在激烈的现代国家竞争中，日本民族强化了缩小性格和精细意识，这点在科技领域表现尤为突出。日本的电子产品（如微型芯片、随身听、笔记本电脑）、农业产品（如圣女果、娃娃菜）等都凭借“小体型”在世界市场竞争中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

 

当然，《双面日本人》中所涵盖的不仅仅是日本人的扩大与缩小性格，它还有模仿与创新、勤奋与享乐、傲慢与谦卑、开放与封闭、传统与现代。这六方面是大部分日本人所具有的共同性格特征和历史发展的主线或主流意识，如本书作者所言，他力图超越阶级、基层及其他区别，以保证本书的科学性和说服力。

 

常说“性格决定命运”，看如今日本的发达程度，可能有人会说日本人的民族性格好。我想这样说是片面的，日本人性格中的劣势非常突出。既然如此，是什么成就了今天的日本？

 

这一点，用马克思的矛盾理论非常容易解释。矛盾双方的存在具有同一性和斗争性，斗争性最终导致同一性的分解；同一性和斗争性相结合，推动着事物发展。日本发展快、发达程度高的事实说明的是：在某一历史阶段，日本人有效强化了有利于国家发展的矛盾一方，既发挥主观能动性使矛盾一方在斗争中占据主动，而使另一方的作用和影响相对减弱。换句话说，他们对自身性格的调节，对性格优势的强化和对劣势性格的削弱，非常到位非常有效。正是这成就了今天的日本。

 

祝大鸣不仅要我们了解日本人的双重性格和它们产生的原因，更希望我们理解消化日本人在处理民族性格对社会发展的影响这一问题上的方法和经验。我想，这才是《双面日本人》包含的深层意义。

 

本书结构明晰，语言通俗易懂，观点新颖独到。无论你是想粗略地了解一下日本文化，还是想对其进行深层地挖掘研究，《双面日本人》都值得一读。

 

《科学时报》 (2009-8-6 B3 社科 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