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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雨宁 来源:科学时报 发布时间:2009-12-10 21:31:59
植物之诗
——记植物学家吴征镒院士

 

■王雨宁
 
一位美国著名植物学家对吴征镒在植物学上的成就赞叹不已,发出了一句由衷的评价:吴征镒先生是在写一首“植物之诗”。
 
纵观吴征镒93岁波澜壮阔的一生,浓墨重彩,充满了浓浓的诗情。吴征镒不仅是一位世界级的植物学家,也是一位诗人。从童年开始,受家学影响,他便养成了读诗、写诗的习惯。15岁时,他的一首古风《救亡歌》震聋发聩,激情四射;26岁时的两本诗集《去日集》、《爝火集》诗情澎湃。直至今日,他仍将爱诗、读诗、写诗当做发之于心、呼之于情的重要爱好。他爱祖国广袤的山川,爱祖国的一草一木,爱祖国历尽磨难而淳朴的人民,为了实现中国植物学本土化,他的脚印几乎印在了中国的每一片土地,他对中国植物学的研究,几乎涵盖了整个中国植物学界。著作等身,成果累累,这样的评价对吴征镒来说,是毫不过分的。他用科学的语言抒写着一首植物之诗,科学之诗,也用诗的语言写下他对祖国,对人民,对真理,对科学的追求和热爱:
 
我愿意默默地深深地崇拜
 
我全然不改
 
倘使您冰莹的慧眼
 
照澈了我最深的灵魂的内在!
 
吴征镒,不正是用他如椽的大笔,用他在祖国大地的绿色足迹,用他对植物学的挚爱,抒写着一首宏大的诗篇吗?……
 
在上世纪70年代,进西藏进行植物野外考察,对每一个科学家来说都是艰难的,一是缺氧,二是交通不便,三是不少地方人烟稀少,人迹罕至。1975年5月,花甲之年的吴征镒参加了中科院组织的青藏高原考察。在3个月的时间里,他到了藏西南的日喀则、聂拉木和志隆萨噶。他的任务是考察喜马拉雅山北坡的植被和青藏高原的植物区系,包括森林、灌丛、草甸、草原和高寒荒漠等。吴征镒真正体会到西藏的雄伟和辽阔,壮丽和神秘。西藏辽阔深邃的蓝天,白雪皑皑的雪山,晶莹透明的冰川,湍急而清丽的河流,都让他激起了诗情。然而,青藏高原的特殊地理环境和植物的分布更引起他的兴趣。以至于1976年6月他再次从道路十分艰险的滇藏线进藏,横穿三江(金沙江、怒江、澜沧江)大峡谷,又对喜马拉雅山脉的南坡和东南坡植被进行深入考察。在这里,他对横断山脉地区植被的分布带有了更深的了解;对金沙江、澜沧江分水岭和澜沧江、怒江分水岭植物垂直带的分异,对青藏高原面上和雅鲁藏布江沿岸的河谷柏树林及大片原始云杉林等生物多样性的差异和联系,有了深刻印象;对三江河谷的干热、干暖及干冷河谷的植被的递变更有直观的感受。两次入藏,使吴征镒对横断山地区和西藏高原植物区系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和认识,他“花甲之年”的生日也是在林芝度过的。
 
进藏考察时,吴征镒一路上都是谈笑风生,毫无倦意。他在颠簸的吉普车上,仍然手拿纸笔,随手记下车窗外看到的植物。在泥泞的山路上,他因为平足而经常摔跤,让他吃尽了苦头,走遍中国的吴征镒也因此获得了一个“摔跤冠军”的称号。有一年在云南文山考察时,吴征镒摔了一跤,却因为这一跤而发现了云南的一种新植物——锡杖兰。所以他笑言:“摔跤好啊,摔跤还可以发现新种呢!”
 
1984年,吴征镒去实验室途中出了意外,左股骨颈骨折,从此以后,他只能拄杖而行。但他从没有停下自己奔波考察的脚步——
 
上世纪80~90年代,吴征镒先后进东北、内蒙古,在大兴安岭、长白山和千山,对我国北方的温带植物区系进一步加深了认识。他还两次入新疆,从西宁翻越祁连山时,虽是6月却遇漫天大雪,他坚持冒雪前行。一路上,他考察了戈壁荒漠,考察了天山、阿尔泰山的旱生草甸、草原植被,以及特有的春雨和夏雨短命植物,还到新源的野果子沟看原生的苹果属Malus的自然林,直观云杉植被和其他林带分布。后来,他又对华中的梵净山、张家界、天平山、神农架,华西的灌县卧龙、九寨沟、黄龙寺,东南的武夷山、天目山、千岛湖等地进行考察,其间还到海南总结人工群落的工作。直至1998年到宝岛台湾,从台北、台中、台南一直考察到最南端海岸,才结束了他的国内植物考察工作。对全国的野外考察,使吴征镒对中国广阔国土上的植被类型和植物区系以及从热带、亚热带到温带、寒带的植物区系分布的替化性和过渡性已了然于胸。加上70年代两次进藏的考察和对中南半岛诸国(越南、柬埔寨、菲律宾和泰国)的考察,使他对青藏高原的各种垂直植被带分布以及喜马拉雅与横断山脉的联系与区别,还有对中国南部热带季雨林与中南半岛的热带雨林的联系和分异等问题,有比以往更为清晰的认识。
 
1988年,吴征镒率队赴美国圣路易密苏里植物园,谈判并签订中美合作编辑和出版“Flora of China”(即《中国植物志》的英文增订版)协议,并出席了第一次联合编委会。从1979~1995年间,吴征镒无数次到国外考察、访问或交流讲学,除了非洲,他的足迹遍布各大洲诸国。他考察北美洲,访问美国、加拿大,足迹撒遍东西南北,使他阅历大增,对中国—北美的区系分异与联系以及植物的太平洋洲际间断分布的意义深有感悟;考察南美洲,遍访委内瑞拉、巴西、阿根廷,使他对三国在南半球的植物分布和区系组成有了基本的感受,还亲睹了亚马孙流域热带雨林的丰富和壮观;他四访英伦,两进法国、德国、瑞典,查阅了欧洲各大著名标本馆的馆藏标本(包括重访柯马罗夫植物研究所),对欧亚大陆上的水青冈属Fagus和栎属Quercus落叶阔叶林群区获得了较深的印象;五赴日本,历遍诸岛,对中国—日本植物区系的分异和联系有了更为明晰的认识,在植物化学和药学方面有很多收益……直至1995年4月赴英国爱丁堡出席“Flora of China(《中国植物志》英文增订版)”第七次联合编委会,年事已高的吴征镒才结束了他的国外考察工作。
 
吴征镒在与世界各国科学家的交流中,特别是参加第十三次至十五次的世界植物学大会,扩充了学识眼界,获益匪浅,也让各国科学家对我国植物学研究有所了解。正因为如此,吴征镒学贯中外,他的眼界与思考,他的科学研究,远远超过了中国而至全球,成为全世界植物学界公认的世界级的植物学家。
 
《科学时报》 (2009-12-11 B2 科苑走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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