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2007年上半年开始的涨价，政府及其智囊的声音一直都是这样的：恢复性涨价、结构性涨价、核心CPI并不高、价格在年内回头、涨价是可以控制的……现在终于看到了“可以控制的”措施——临时价格管制。

 

临时价格管制当然是对付涨价的一种办法。问题是，过了春节，临时管制措施是不是就可以取消呢？春节后取消价格管制是不是价格不再涨了呢？政府承诺只是临时价格管制，当然是有把握的了。然而，我还是担心春节后会再次发生“等到梦醒时，已经‘尿了床’”的尴尬。

 

这些年，改革一刻都没有停止过。但是，有很多改革跟做梦很相似。譬如，小农要致富，改革措施就是政府将富裕小农的任务委托给企业家。先扶持龙头企业发展，再通过龙头企业帮助小农致富。这个梦做了10年多，可龙头企业发展壮大之后，不仅不帮助小农致富，反而一头压价盘剥小农，另一头涨价盘剥城市消费者。现在，龙头企业成龙了，政府的话也不听了，政府三令五申不许涨价，可龙头就是不搭理政府。今年的一号文件终于不再提“公司＋农户”——梦醒了，可是已经“尿了床”。

 

类似的改革还有不少。譬如，小农贷款难，国有银行和官办信用社不愿服务小农，政府的农村金融改革措施就鼓励资本下乡办银行，将小农获得贷款的事委托给企业；譬如，为了增加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出口，政府的改革措施是用优惠政策引进境外农业企业，扶持外企利用本土廉价土地和劳动力，生产同类产品抢占本国农民已经占有的境外市场；譬如，为了让国民都住上好房子，政府将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了开发商；譬如，为了既减轻财政负担，又保证城市供水、供气，部分地方政府的改革措施是将具有垄断经营性质的供水和供气管网和经营权拱手让给私人老板甚至外国老板垄断经营；譬如，教育和医疗改革，有人将学校和医院廉价卖给私人，让私人高收费，老师和医生的工资却还归政府发；譬如，水库给私人、水利设施给私人、公路给私人、拆房子的权利只给拆迁公司、开出租车的权利只给出租车公司等等。

 

有时候，我们看到改革和深化改革的思路过于依靠资本，政府太多考虑企业家的利益；政府经常相信，富人赚大钱了，穷人的日子就好过了。

 

如是，学费涨价了，穷人读不起书，著名经济学家说，关键是学费太低，必须深化改革——提高学费，再用多收的钱补贴穷人。这样富人越来越富，穷人的问题也可以得到照顾，两全其美；如是，电费、水费、气费、路费等等都涨价了，百姓受不了了，著名经济学家说，关键是收费太低，富人搭了穷人的便车，必须深化改革——涨价，再转移补贴穷人。

 

可是，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政府一直是这样做的。君不见，大学学费一涨再涨，读不起书的人不是少了，而是越来越多了。因为农民人均可支配现金收入不到1000元，大学学费涨2000元，大学生家庭人均现金支出要增加500元，交不起学费的农村大学生至少要增加1倍，这是个恶性循环的馊主意啊！现在政府终于醒了，可是已经“尿了床”。

 

30年了，除总结经验，也是认真反思的时候了。

 

（作者系河北大学中国乡村建设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