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专业教育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懂得传统文化的研究型书法工作者。本着这一理念,曾经师从启功先生的秦永龙几乎以一己之力创办起北京师范大学书法系。近10年来,他把一切精力都投入到了传统书法艺术的教育之中,即使身患重病,亦痴心不改。
秦永龙,字长云, 1943年6月生于广西荔浦山村农家, 1964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1969年毕业即留校任教至今。现为北京师范大学汉语文字学(含书法)教授,博士生导师,艺术与传媒学院美术与书法系主任,书法专业学术带头人。长期从事古代汉语、汉语文字学和中国书法学的教学与研究。
教学感言:
为人师表,首要在德。教书育人的职业是一个特殊的职业,身为教师就是要自树品行之高标供人仿效,以美善之德引导学生。
在自己所从事的学科领域里,一生中能说对几句别人没有说过的话就很不容易。
没有蜡烛精神就别当教师。
两个月前,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书法系主任秦永龙突发脑血栓,经过三个星期的住院治疗,目前正处于康复中。虽然身患重病,但在记者面前的秦永龙,却依然显出了一份别样的淡定和平和。
一张便条引出30年师生情
秦永龙出生于广西荔蒲县,自幼便喜爱书法,然而对此,他却并不以为然:“中国人小时候写写大字,并不能算是已经研习书法了。”在他看来,真正开始学习书法,还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师从启功先生后才开始的。
1964年,秦永龙考入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在这段时间里,秦永龙一直没有放弃对书法的热爱。1974年,北京师范大学原校长黎锦熙见他如此喜好书法,便将他介绍给了书法大师启功先生。
“黎锦熙先生与启功先生关系很好,见秦老师勤奋好学,便给启功先生写了个便条,秦老师在西直门附近启先生的住处拜访了他,启先生非常高兴,向秦老师赠送了字帖,从此他们便开始了长达30年的师徒情份。”秦永龙的首位博士生,如今已经是北京师范大学书法系副教授的李洪智回忆说。
“秦老师的为人处世风格很受启先生的影响,他也曾不止一次提到过,启先生对自己最大的帮助不是教会了自己书法,而是教会了自己如何做人。”秦永龙的另一位学生孙学峰说。
上世纪80 年代后期,秦永龙的书法在国内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这时,便有人劝说他去做专门的书法家,当他询问启功先生的意见时。启功摆着手说,不能做,那是个是非场、名利场,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教书,老老实实写咱们的字。“那时候我还年轻,涉世不深。我要是去了,现在可能是个千万富翁,但教授肯定当不上了,学问也做不成了。”秦永龙说。
作为一代书法大师的弟子,秦永龙从没想过利用老师的名气为自己赚得好处。“秦老师从来不利用自己同启功先生的师生关系沽名钓誉,这其实也是秦老师的学生们对他十分尊敬的原因。”李洪智说。
2007年,在启功先生逝世两周年之际,秦永龙捐出30万元人民币设了一项奖学金。在为奖学金命名时,他坚决不同意用自己的名字,而是用了启功先生的书斋名——“坚净”。孙学峰说:“秦老师对启先生的尊敬就是通过这些实实在在的事体现出来的。”
“半个人”办起书法系
多年来,筹办书法系一直便是秦永龙的一个夙愿。“近世以来,中国书法艺术一直没能跻身于高等教育之列,其实,国内很多学者早已有这样的共识:应该建立专门的书法专业。秦老师早在中文系任教时,便一直有这样的想法。”李洪智说。
在启功先生的支持下,秦永龙开始了创办北京师范大学书法专业的工作。由于当时他还在中文系任教,只能一边给中文系上课,一边在艺术学院筹建书法专业。秦永龙笑称,最初创办书法专业,只是“半个人”。
然而就是这“半个人”,却一手创办起了一个专业。1999年,北京师范大学美术与书法系正式成立,秦永龙任系主任并兼任书法专业主任。2002年,开始招收第一届硕士研究生,2007年,第一届书法专业博士研究生进入学校。
说起书法系刚刚成立的那段时间,由于中文系和书法专业的工作都必须完成,那时的秦永龙一直都在“一心两用”,直到2003年,他的组织和工作关系才完全转到书法专业这边。即使这样,他仍旧担任中文系的硕士和博士的指导工作。
从最初的“半个人”到后来的“一个人”,再到另一位老师加盟后的“两个人”,书法系在秦永龙手下逐渐发展起来。现今的书法系已经拥有了4个年级本科生和3个年级硕士生共7个年级。虽然每个年级的人数不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理论上与几百个学生的专业是一回事,学分一分不能少,这让秦永龙不得不超负荷运转,“那段时间,几乎每天在办公室和教室里总能看到秦老师忙碌的身影。”孙学峰说。
在秦永龙和他的同事的努力下,书法系的规模和影响力都有了很大提高,2001年,书法专业的学生在教师的指导下举办了首届新年书法活动周。许多专家学者都应邀参加,学生们展出的书法习作以及发表的论文得到了广泛的赞誉。启功先生看到学生的作品后,更是激动不已,握着秦永龙的手连声称赞:“真是没想到,孩子们写得这么好!”
“双面”秦永龙
在学生们看来,秦永龙是一位极其“严厉”的老师。
“我们都很怕他”,李洪智说,这可能是因为他德高望重,学生敬畏他的缘故吧,但那的确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怕”。
作为老师,秦永龙的“严”也是出了名的。他对学生的“严”,首先是“做人”上的严格要求。他坚持要求学生学做人、讲诚实、讲良心,从日常生活做起,把做人与学业发展结合起来。另一个“严”,是专业治学要求上的“严”。他对学生学习要求高标准、一丝不苟,对每个知识点都要求很准确。
但同时,他课上的严格和课下的和蔼可亲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2003年非典时期,由于封校,整个校园内的气氛都非常紧张,秦永龙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系里,每天和学生们在一起,时刻关注学生的心理状况。最终,非典期间书法系的学生不但情绪稳定,甚至还让秦永龙“带出”了一大批乒乓球高手。
2007年,书法系组织学生去西安考察,在得知由秦永龙带队时,学生们私下里不免有些嘀咕,怕已经上了年岁的秦老师不能坚持下来,结果仅仅过了一天,学生们就放心了。
“当时学生们走什么路,秦老师就走什么路,学生吃什么,秦老师就吃什么,一路上,秦老师始终跟学生们在一起,从不落后,而那一年,秦老师已经年过六旬了。”孙学峰说。
曾经的一年秋天,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秦永龙得到了一份由北师大学生完成的《中文系96级经济困难学生情况报告》,这份报告使秦永龙大为震动,为了救助特困学生,在工资收入并不很多的情况下,秦永龙不仅慷慨解囊,而且还打破了多年来不卖字的习惯,在北师大举行义卖,为学生筹得了上万元的生活费。
就在两个月前,秦永龙不幸患上了脑血栓,但即使是在病后恢复的这段时间,他还依然惦记着学生和工作。
在秦老师患病住院的那段时间,作为学生,孙学峰为老师陪床了一段时间,他回忆说,他发现即使是在夜里说梦话的时候,秦永龙所说的也都是有关教学和研究问题的内容,这令他十分感动:“老师对工作和学生的爱就是在这点点滴滴中体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