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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姜炯 来源:科学时报 发布时间:2008-11-20 0:24:19
改革开放的点点流光 大众文化的娓娓叙评
 
1978年,以十一届三中全会为起点,中国进入了新时期。从此之后,在“解放思想”的号召下,中国的文化领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众文化从无到有,又是经历了从单调到丰富的嬗变;文坛上,老一辈文学家以“归来者”的面貌重新执笔,新一代文人中大家辈出;西方艺术从被否定转而重新被重视,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精神的呼唤下再一次风靡。梳理30年来的中国文化变迁的脉络,也许正如著名作家张贤亮所说,“一切从人的解放开始”。
 
在《流光如梦:大众文化热潮三十年》一书中作者谢轶群娓娓道来的,是“大众文化”——与体制文化、精英文化并列的文化形态。
 
“中国开始有了大众文化!”
 
在谢轶群看来,大众文化是文化工业的产品。有意思的是,新中国最早的电影诞生在“制片厂”,但这个明显的具有工业色彩的称谓名不副实,更不能当作其为大众文化的佐证。“‘电影制片厂’不是文化‘工业化’的标志,因为电影本来就既是艺术,又是工业,而‘制片厂’阶段的电影,有很浓厚的体制文化和精英文化色彩,大众文化的气息比较稀薄。”谢轶群说。
 
新时期之前,中国大众刚刚结束了文化赤贫的“文革”十年,那是只有“八个样板戏和一个作家”的时代。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张鸣说:“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不会明白只许看八个样板戏是怎样一种禁锢。文化生活定型化了,人的精力无处发泄,只好在这里面做文章。总是恶搞,这些事当时很多,有些还被抓出来视为反动事件。”所以当被问到大众文化30年来的成绩时,张鸣说:“不是成绩的问题,是中国开始有了大众文化!”
 
平铺直叙,难掩批判精神
 
在后记中,作者称这是一本重于叙而弱于评的作品。《凤凰周刊》执行主编师永刚说,这本书的“有意思”就在于其是一部以私人、民间视角梳理的档案。“在这个特殊的年份,它重说了一遍客观存在的历史,同时又主观、个性地挑选人物与事件。”师永刚说。
 
谢轶群在解释自己拣选人物与事件的标准时说:“内容的选取标准首先自然是形成了文化热潮的现象,比如《霍元甲》、《上海滩》、《渴望》、春节联欢晚会、摇滚乐、超级女声等,必须写入书中。这其中也有个人偏好的成分,我个人体验得深的,就写得浓重一些,比如台湾的影视歌;个人比较淡漠的,比如20世纪90年代后的香港影视与歌曲,就写得简略些。”
 
然而,就是在这种以叙为主的行文中,读者也能读出作者的倾向性,似乎对每一种文化人物、现象,作者都有一定的批判。张鸣认为这并不奇怪,“这本书本身就是一次反思,所有的反思都需要批判。这不是过去‘大批判’式的批判,不等于全面否定”。
 
那段尘封的历史
 
张鸣在谈到这本书的时候,认为作品对历史的梳理比较全面,涵盖了30年来大众文化的各个重要事件和人物:“这是一本类似于文化史的作品,它所说的事件我都知道。”师永刚则说:“这本书涉及到了对大众有广泛影响,而且有一定启蒙作用的事件。这些事件推动了中国人的文化审美,就像一个个路标,标志着中国大众文化走过的路程。”
 
书中提到很多尘封的事件,新一代年轻人根本无从知晓,老一辈也逐渐淡忘,比如迟志强的入狱。“说是明星的悲剧,其实那就是一个冤案,男女交往这种事现在司空见惯。迟志强的入狱是因为那个时代的社会风气和政治因素,今天就没有这样的事儿了。”张鸣说。
 
可能对于这些汇入历史长河的事件,不同的人会留下不同的记忆,然而《流光如梦》的价值也许恰恰在于对于它们的记录和保留。
 
大众与小众,永远的悖论
 
与大众文化直接相对的是小众文化,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精英文化。但是在媒体大行其道的时候,大众与小众的区分又有些令人费解。“媒体的作用是倡导,也是大众和小众的中介,《读者》一本被外界定性为小资情调的杂志,但是以它巨大的发行量来看,已然是大众文化的一部分了。”师永刚说。
 
因为电视剧、娱乐新闻的推动,街头巷尾议论“798”的人不在少数,而“798”俨然成为先锋艺术的代名词,同时又成为了北京旅游的新景点。然而,毕竟从事先锋艺术的人还集中在小圈子里——无论多少人以对行为艺术的谈论为时髦,真正投身其中的,永远只是少数人。
 
“先锋艺术不属于大众文化,它属于精英文化。不是说公众对其关注和议论多了,它就是‘大众文化’了。大众文化是文化工业的产品,商业性为第一属性,先锋艺术不具备这些属性。”谢轶群说。
 
其实,据中央美术学院燕郊分院院长王书杰介绍,798工厂最早被美术家们利用,还是来源于一次国家重点工程的主旋律作品的创作——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雕塑园。当时,中央美术学院没有那么大的空间,不得已移师“798”。这么说来,“798”追本溯源,还是体制文化的产物,然而今天再提“798”,谁又会想到这些呢?
 
西洋古典音乐,本是典型的小众艺术,然而当看到一个又一个交响乐团的庞大阵容、看到无数家长将子女的课余时间用钢琴小提琴课程填满的时候,让人也不敢小觑其从业者的数量。近来,继“青歌赛”和小品、相声、舞蹈等以大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为内容的电视大赛之后,央视又筹划了“钢琴、小提琴电视大赛”,或许高雅艺术从此在大众文化中打下根基,亦未可知。
 
师永刚说:“说起大众、小众与文化的关系,也许就是小众领导大众,大众改变文化吧。”
 
《流光如梦:大众文化热潮三十年》,谢轶群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11月出版,定价:32.00元30年大众文化现象“白天听邓小平,晚上听邓丽君”
 
早在20世纪70年代初,邓丽君的歌声就通过台湾广播进入大陆,对于邓丽君的第一批大陆歌迷来说,是“偷听敌台方识君”。20世纪80年代初的中国,“白天听邓小平,晚上听邓丽君”是那时很多人普遍的生活状态。1995年,42岁的邓丽君猝逝于泰国清迈,到大陆开演唱会的愿望致死未能实现是她终生的遗憾。2007年11月23日,“争议”了多年的邓丽君终于登上大陆主流媒体,中央电视台在《人物》栏目里播放了纪念她的节目。
 
最早的香港剧集与粤语流行歌
 
香港剧集《霍元甲》1983年在大陆播出,这是大陆引进的第一部香港电视连续剧。在大陆播出时,《大侠霍元甲》的篇名被减去前面二字,这是因为“大侠”带有“封建文化”色彩。不需要“大侠”二字的引导和刺激,第一次看到港剧的大陆观众像着了魔,万人空巷,万人争睹,万众评说……
 
《霍元甲》的巨大冲击波造就的还有歌曲——其主题歌《万里长城永不倒》是大陆流行的第一首粤语歌。那些年,全国城乡,只要有人处,皆有“昏睡百年”的歌声。
 
“文化大师”与“爱情教母”
 
金庸小说的商业价值,是一个别人无法比肩的神话。自20世纪80年初期在大陆就掀起的金庸热,一直热到了21世纪,不但能横亘20多年的时间,而且迅速登堂入殿,完成了高雅化、经典化的过程。不得不说,这是大众文化中真正的奇迹。
 
而琼瑶这个名字,已成为爱情的化身。历年来,正版盗版的琼瑶小说在大陆大概至少销售了800万册。这一惊人数字表明,琼瑶足以与金庸并列,是无可争议的最受读者欢迎的通俗小说家。
 
春节联欢晚会带来的“新民俗”
 
一项大众文化产品能广泛介入民众现实生活,形成一种民俗,堪称举世罕见。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曾经做到了这一点。
 
1987年“春晚”,引起最大轰动的是,台湾歌手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是华人演员以中文歌词最热烈奔放的演唱,顿时唤醒了人们心中的激情与活力,真如一团烈火烧融了观念的冰雪。
 
到新世纪,在社会文娱方式多元化、春节在生活中重要性又逐步减弱的新情况下,曾经盛极一时的“新民俗”也开始衰微。回首人们一到年底就兴奋期待这台晚会到来的岁月,恍如隔世。
 
崔健与中国摇滚20年
 
1986年5月9日,北京工人体育场,纪念“国际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会正在举行。一个身背破吉他、两只裤脚一高一低的年轻人直愣愣上了台。在一大群珠光宝气的歌星之中,突然冒上来这样一个毫无艺术气息的形象,人们面面相觑,不知他要表演什么。即便到了1990年,崔健以“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为演唱会名为北京亚运会巡回义演募捐之时,河北一位老干部还大动肝火:“什么‘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乱七八糟!”
 
2008年7月5日,酷热中的上海,在中国摇滚高潮已过去十余年之后,举行了一场“魔岩三杰”演唱会——即张楚、窦唯、何勇,这三人当年都是由台湾滚石公司旗下的“魔岩唱片”推出。这场大规模的摇滚音乐会,带有告别仪式的性质。
 
《渴望》开启大众文化新局面
 
1990年播出的50集电视连续剧《渴望》,在大陆第一次基本按照大众文化产品模式制作,获得空前成功,开启了大众文化的新局面。
 
而《渴望》开拍之前,根本没有剧本。剧情来源是报纸上关于一个女工收养了一个弃婴的几百字报道,包括王朔在内的几位作家被召集到京郊一座宾馆,开始构思情节。情节设计不体现作家艺术个性和追求,大家聚在一起讨论的是观众会喜欢什么,什么样的人物和故事会让他们爱看。于是,剧本大纲定下来了,角色全类型化,他们各司其职,构成戏剧冲突和情节密度。
 
继《渴望》之后,国产剧集不好看、没人看的时代,终于走进历史。
 
四大名著的电视呈现
 
在大众文化生活从单调走向丰富的过程中,《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和《水浒传》这四大名著经改编拍摄为电视连续剧,是30年来大众文化中深入人们心底的文化记忆。与之对照的,是《春光灿烂猪八戒》和《大话西游》的一度流行,是张纪中《西游记》和李少红《红楼梦》的重拍风潮……
 
古典,永远是一个民族最宝贵、最丰富的文化艺术资源。它们经历了时间和历史的考验,以温暖的目光回望上世纪80年代将它们转化为现代声画的真诚努力后,又淡然地注视着今天一波波的大众文化热潮。
 
被“全民选秀”搅动的社会
 
一贯内敛、含蓄、不善表现自己的中国人,在汹涌的商业和大众文化热潮中已走向性格开放;而更年轻的一代人,遭遇到了“全民选秀”这样的活动后,表现欲、名利欲和不甘平凡的梦想成爆炸状释放。在传播业的操作下,“超级女声”、“梦想中国”、“加油,好男儿”、“红楼梦中人”……一浪浪选秀热潮如沸水开锅,形成了新世纪大众文化中最突出的奇观。
 
社会心态本已够浮躁,媒体的“全民选秀”还在为这种浮躁大力推波助澜;而受其影响最大的,恐怕是那些心智未完全成熟、处在人生观和价值观形成期的孩子们。
 
网络文学、网络事件与网络红人
 
网络文学的写作者,固然大多有不错的文字功底,但对待文学,没有那种神圣的态度;他们的写作,漠视或干脆蔑视文学规则,多数只是在享受网络带来的表达自由。网络红人,对应于现实中的名人。最早的网络红人就是网络作家,以自己的文笔脱颖而出、赢得追捧,这跟现实中的名人区别不大。到后来,一拨拨的网络红人体现了网络环境的独特色彩,以各种奇怪的言行走红。
 
草根写史成为时尚,平面、轻省的网络时代,交织着本应纵深、沉重的历史情怀。“让历史告诉未来”的自信判断,已退化成“历史是否还能告诉未来”的一声沉重疑问。
 
(选自《流光如梦:大众文化热潮三十年》,有删改)
 
《科学时报》 (2008-11-20 B4 改革开放30年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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