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北京水情了然于胸的张峻峰(左)带着一些NGO和新闻记者考察北京水污染状况。 本报记者王卉/摄影
“类似煮青蛙效应!如果把一只青蛙迅速放进开水锅里,青蛙很快会跳出来逃命,但如果把它放进冷水里,让火慢慢燃烧,那么这只青蛙直到被煮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绿家园志愿者张峻峰用这样的比喻向《科学时报》记者描述现在很多公众对环境恶化的麻木。
北京市的生态变化非常迅速,张峻峰见证了北京河流的急剧萎缩与污染:“北京市的几乎所有河流都已经丧失生态功能,北京缺水是非常严重的现实,但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
众多地方民间环保组织(NGO)协助马军做与中国水污染地图相配套的当地污染企业定位,张峻峰参与做北京市的一些污染企业定位,尽管这些数据名单主要来自政府公告和官方媒体的披露,但是预计到可能的变数,他们还是要一家一家再具体确定。
张峻峰以前做有关卫星通讯方面的工作,真正对水的关注始于1993年和1994年。那几年他主要是出于感性目的想,带着孩子把北京的河流都看一看,了解北京水系是怎么回事,包括看看护城河都是从哪儿到哪儿。他感觉到那时北京的水情尽管也有一些问题,但跟现在比起来从质和量上都相当不错。后来,他做过一段时间扶贫,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改变一些贫困地区的落后面貌。慢慢地,他开始以一种严谨、理性的方式思考周围的环境生态,包括贫困。
做污染企业定位,每跑一家,都要花不少功夫,包括要确定它们所处的经纬度,张峻峰把这项工作与考察北京河流联系在一起。北京现有河流近200条,分属潮白河、永定河、北运河、拒马河、泃河五大水系,同属海河水系。对北京市区河流,张峻峰基本都骑车或步行走过,北京郊区河流中一二级河流他基本走遍,三级的河流也走了一大部分。
“把这些河流都看过来,发现2/3以上面临干枯,其中北京的两大河流永定河、潮白河的状态是:永定河3家店水库下游几乎都是干枯的,至少有10年左右几乎没有水,密云水库下游的潮白河河段也基本没有径流。”
“所有温榆河的水系,一部分拒马河、泃河水污染都比较严重。尤其温北河,可以说,整个水系都是污染的,只有源头有一点点是清水。”
“其他只要建立水库的河流,下游基本也是干的,上游山区稍微有一些径流,但径流很少,常年有径流的看来也就是潮河、白河、永定河的官厅水库往下一段。真正没水的都是大的河流,有水的只是小小窄窄的河流。”
当然,据记者了解,北京在小流域治理等方面还是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效果。而且,为备战绿色奥运,北京近年加大了水污染治理力度,北京水系正在发生可喜的变化。
不过,对于环境发展前景,张峻峰仍忧心忡忡:“现在很多人有一种幻想成分,总认为西方国家的发展过程不就是一个霍斯曲线吗?走到一定程度就会有一个拐点,之后有钱了,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实际上,这个拐点对中国来说根本不存在,很多人,包括一些政府官员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西方发达国家有成本更低的一种空间,能够把污染的产业转移出去,它们的国人曾经一度也和我们现在一样,饱受环境污染的危害,大家也都起来反对,呼声越来越高,他们的成本就越来越高。都要治理,最后突破点在于找到了发展中国家,在发展中国家建工厂,实际上相当于污染转移,变成发展中国家受害,他们的环境变好了。但现在,发展中国家,像中国的产业能往哪儿转移?”
环保志愿者赵昂引用《河流变黑》——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东亚项目研究主任伊丽莎白书中的观点应合这一点。伊丽莎白对中国环境很有研究,她比较了中西方不同时期的污染情况,认为西方国家那个时候的工业污染远远比中国要小很多,中国现在面临的污染程度是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未曾面临过的,而且有十几亿人口同时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中国幻想着走西方国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几乎是不可能的。另外,西方环境治理能走通,还得益于他们有很好的公众参与机制,公众参与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张峻峰认为,环境的恶化也与物欲横流、人们各种欲望的无限膨胀有关。他发现现在北京水污染更为严重的是人们的生活污水,不像我们平时所说的,都是工业污染或者农业污染,而这种生活污水、我们日常周边的环境状况确实与人们的一些生活方式密切相关。
“下一步应该是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转移到以生态环境保护为中心上,2007年以后不懂环保的人应该就是新的文盲。”张峻峰提议。
除了完成水污染地图的配套工作,对北京水情的调查研究是张峻峰最近几年的主要目标,他希望在这方面真正作出一些成果,去警醒更多公众和决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