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来,科学界的“三钱”,即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三位教授,是广大知识分子尤其是年轻学生的楷模。随着近日钱伟长教授仙逝,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说来也巧,“三钱”和我都有点关系。上世纪80年代初,我主编了一本名为《中外科技团体》的书,时任中国科协主席钱学森看过后,作了批示,认为可以作为“研究科学学的起步”。钱三强先生是中国科学学与科技政策研究会的首任理事长,当时我是理事。以上“二钱”,我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有过几次接触的是钱伟长教授。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武汉华中工学院(现华中科技大学)老院长朱九思从国内外聘请了一大批知名学者担任客座教授,钱伟长也在其中。当时钱老尚在落魄中,华中工学院还将他的女儿和弟子调入华工任教。为了发挥钱老的作用,学院办了《力学研究》杂志,由钱老任主编。在国内外发行,影响很大。
我和钱老熟悉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是民盟中央的领导人,而我和冯之浚等几位民盟中央副主席是老朋友,和钱老有机会见面。
大约是1985年秋季的一天,钱老和我分别在北京友谊宾馆参加两个会议,驻会的人不多。第二天我陪他吃早餐,我们交谈了近两个小时。这时他已是上海工业大学(上海大学前身)校长,他也知道我是华中工学院党委副书记,就谈起大学改革问题。他说现在大学问题很多,比如现行的招生制度,不一定能招到好学生,而且束缚了学生的个性,影响他们特长的发挥,不符合世界潮流,培养不了创新人才。他让我回华中工学院,像上海工业大学那样进行改革,不要跟着教育部的意见转。现在看来,钱老当时的想法是很有见地的,时下一些大学的独立招生,就是钱老当时的想法。这次谈话对我的启发很大,后来我在广州番禺创办一所职业技术学院时,提出了“职业性、大众化、开放式”的办学理念,其中的开放办学就是当时讨论的话题。
有一年我到上海去拜访当年在交大学习时的老领导、后任上海工业大学党委书记的张华同志时,看到钱老正在接待客人,似乎很忙,没有去打扰他。张华对我说,钱老到校后有很多新思路,学校工作很有起色,不愧是著名的教育家。
钱老后来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有一年到武汉视察工作,我当时是武汉科委主任,市领导安排我陪他去华中工学院,他很高兴地和华工领导以及老教授见面,谈笑甚欢。在武汉视察工作时,他还为科研教育系统的干部作了一个报告,没有稿子,滔滔不绝,一口气讲了4个小时。钱老当时应该有80多岁了,记忆力之好、思想之活跃给全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历来认为,大多数科学家并不适合做管理工作,现在要求大学校长由院士或博士生导师担任是没有道理的,也是对人才的一种浪费。但却有少数学者,既是专家,又是教育家,且有管理能力,就像钱老这样的,是可以当校长的。另外,我也想,为什么在职务去留上只有年龄一个刚性标准呢?当然还是要有具体规定和任期限制。从世界上一些国家的公务员制度来看,应该把政务员和公务员,即“官”和“僚”分开来。当官的,要有任期制,像克林顿、普京任期满了,50多岁也得退下来。但“僚”就不同了,基辛格当国务卿就不受年龄限制,更不用说那些智囊型、专业型人才了。美国大学校长更不受年龄限制。还好,钱老90高龄了,经中央批准,还能当上海大学校长,希望不仅仅是个特例。
(作者系中国科学学与科技政策研究会常务副理事长)
《科学时报》 (2010-8-17 A3 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