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1日8时6分,钱老走了,还来不及过他一个多月后的98岁生日。
记者第一时间联系钱老之子钱永刚,电话那头,一片哀伤。记者赶赴钱家路上,卢姓“的哥”听闻消息,谈笑表情顷刻僵化,半天没怎么说话。昨夜10点,钱永刚电话里告诉记者,全家人正布置灵堂,邻居好友等可从今早8点起到钱家吊唁。
走进中国航天系统的家属大院,钱学森住处并没对媒体开放,不时有吊唁者乘车出入。一位家住大院内的航天工作人员,“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是真的,也不愿意相信。”她平时在附近散步,每每远远朝钱老住处多看几眼,希望他房间灯光一直延续。
“我作为一名中国的科技工作者,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人民服务。”这是钱学森多次说过的话。
怀念钱学森,就是怀念一颗赤子之心,怀念一位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的人民科学家。
上海记者的怀念:
一个月前的百岁大寿策划
走到钱家门口,记者不禁想起一个月前与钱永刚教授的一次对话。
“老爷子身体还行,每天还看报呢,包括你们解放日报,天天看。”就在新中国成立60周年华诞前夕,记者与钱永刚聊天时,一起筹划起钱老百岁大寿。钱永刚当时说:“再过两个月,就要给老爷子过98岁生日了。”记者建议:“钱老生在上海,按江南一带风俗,明年就要给钱老过100岁生日了。”钱永刚笑称,还是按周岁算,要等到2011年。他说:“老爷子今年与国家领导人谈话时,也曾欣然表示"我要活到100岁"。作为子女,到时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
只可惜,老人家还是走得太早了!
可资安慰的是,钱永刚表示,父亲去时非常安详。
可资安慰的是,记者近年始终关注并几次采访钱老及家人,为公众走近大师。2007年网上流言钱老去世,钱永刚与钱学森助手涂元季想到一招——举办钱学森理论研讨会。会上,记者看到了梁思礼、庄逢甘、王永志、何德全等院士眼中的钱学森,一位平凡而伟大的科学家。会后,本报“新闻视点”发表“钱学森的96岁长寿面”,以正视听。
从那之后,家中静养的钱老每天便多了一份特别的关注——阅读《解放日报》。
而在记者心中,永远难忘对钱家的第一印象:大院里毫不起眼的一个单元、室内陈设朴素大方、家具地板因年代久远甚至显得有些陈旧……
“我姓钱,但是我不爱钱。”钱老说。
上海母校的怀念:
“钱学森学长,吾辈之楷模”
“惊悉我国科学泰斗、人民科学家钱学森同志今日在北京辞世,母校上海交通大学全体师生十分悲痛,特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慰问……母校的师生永远怀念钱学森学长。”这是昨日上海交大第一时间向钱学森家属发去的唁电。
于上海出生,于上海结婚,于上海交大就读,于上海黄浦江码头赴美留学……还“可以说,这位"中国航天之父"从事火箭等航天活动的起点也在上海。”上海交大档案馆馆长陈华新昨日介绍:经校史博物馆馆长姜玉平研究发现,钱学森走上航空航天之路并非始于学术界通常认为的加州理工学院火箭研究小组,而是“他在从交大毕业到出国留学这段时间内,就已发表两篇关于航空、火箭的论文”。《气船与飞机之比较及气船将来发展之途径》一文讨论了飞艇的改进途径与未来发展前景,《火箭》一文则介绍了火箭的原理、性能、用途与构造。“尤其是后者,”姜玉平介绍,“钱学森看出了火箭的发展前景,说"这个小玩意是征服空间、征服宇宙的开端"。”那是上世纪30年代中,那时钱学森才20多岁。
“我们要学习的,正是学长伟大的科学精神和高尚的爱国情怀。”陈华新告诉记者,昨天下午他参加了由校党委书记马德秀召开的追思会。“校党办、校办、宣传部、工会、校友会、校史办等部门同事除了追忆钱老生平,还商量要分小组具体落实如何深切地缅怀他,因为我们的悼念是要真真切切地号召全校师生,以他为榜样,努力学习,报效祖国。”
钱学森图书馆正在徐汇校区加紧建设,建成后将成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筹建人员前不久在美国国家档案馆,找到了关于钱学森的800多页档案资料,字字句句都与他那份忠诚的爱国心相关。
截至今晨零点,交大饮水思源BBS上的怀念留言已达1683篇,列十大热门话题之首。
留言写道:“沉痛悼念钱学森学长,吾辈之楷模!”
上海业界的怀念:
航天航空业“任何人不可替代”
“今年"神七"就要上天了,绕月二期工程和您关心的"大飞机"也立项了,您高兴吧?”去年8月温家宝总理看望钱学森时说。
上海航天局原局长、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袁洁昨告诉记者,钱老的去世让航天科技人员十分悲痛,集团正在筹备一系列哀悼和纪念活动。袁洁说,航天工业是一个涉及方方面面的系统工程,钱老不但是系统工程的引进者、推广者和领路人,还是系统科学和系统学的倡导者、研究者,他的理论为中国航天火箭、卫星及载人航天工程奠定了基础。
神舟系列飞船副总设计师、副总指挥秦文波昨告诉记者,钱老等老一辈航天专家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提出载人航天计划,尽管当时由于国力有限等原因,没有得以实施,但这之后,中国载人航天的梦想就从未泯灭。上世纪80年代,中国载人航天真正走上快速发展之路,之后从“神一”到“神七”,年事已高的钱老都给予了很大的肯定和鼓舞。
航空工业设计专家、原“运十”飞机副总设计师程不时昨告诉记者,钱老对于航空工业也有着深远的影响。早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卡门—钱公式”又称“卡门—钱学森法”,对飞机高速飞行理论的发展起到重要作用。程不时回忆:“1956年,钱老在北京为国内航天航空人士做学术报告,一谈就是两三个小时,介绍了当时的国外先进研究成果,许多都是我们从未听说和接触过的。我当时就被他所说的"喷气衿翼"相关知识吸引,听完讲座后查阅了大量资料,并形成一篇论文发表在《国际航空》杂志上,那是我的第一篇航空论文。”
“钱老对中国航天创建与发展的贡献,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昨日业内有心声。
上海后学的怀念:
“如此炽热、如此温暖的师者”
“我只是蛋糕表面的糖衣。蛋糕要想味道好,里面的用料必须好。基础非常重要,培养年轻人是一个国家进步的基础。”这是钱学森对一位认为自己不像科学家那样“能够创造伟大的事业”的普通教师说的话。
如今已年逾七旬的东华大学教授郝天护,昨向记者说到哽咽:“45年前,我只是新疆建设兵团农学院的青年,初生牛犊致信钱学森,指出已是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所长的他新近发表论文中有个方程式推导有误。没想到,钱老竟然亲笔给我回信,还满满当当写了三页纸。”
钱老回信这样写道——“我很感谢您指出我的错误!也可见您是很能钻研的一位青年。科学文章中的错误必须及时阐明,以免后来的工作者误用不正确的东西而耽误事。所以我认为,您应该把您的意见写成一篇几百字的短文,投《力学学报》刊登,帮助大家。您认为怎样?”
“如此炽热、如此温暖的师者,给我的一生以极其重要的影响,使我在艰难条件下仍能矢志不移崇尚科学。”今已白发苍苍的郝天护,只是钱学森一生虚怀若谷培养青年的小小一例。程不时也告诉记者,许多国内的航空航天专家都受过钱老的指点或影响。1989年,包括程不时在内的4位中国飞机设计师,在《航空知识》上发表《中国飞机设计师谈中国飞机设计》,钱学森看过此文后,在业内大会上公开推荐。
记不得是钱老无数荣誉中的哪一次了,妻子蒋英在代他领奖时代为致辞:“他说,我只是恰如其实地做了一点所能做的工作,伟大的是中国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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