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世纪前的1月22日,在俄国里海之滨“石油城”巴库的一个犹太知识分子家庭,诞生了一个后来自称是“最后一个全能物理学家”的孩子,他就是朗道。
朗道这一自诩之称无人否认,因为他对物理学的贡献涉及诸多方面。苏联原子能研究所在祝贺朗道50岁寿辰时,曾送给朗道一块刻有他10项重要成果的大理石板,谓之“朗道十诫”。
关于朗道,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7岁自修完中学数学;在12岁和13岁时分别掌握微分和积分;14岁进入巴库大学;与哥本哈根学派首领玻尔的深厚友谊;令物理学大师爱因斯坦当堂认错;克格勃有关朗道的秘密档案;在大清洗中被捕入狱……如同一部精彩的传奇小说。在这里,只想简单列举几个他与学生的小故事。
朗道1927年自列宁格勒大学完成学业,1929年在丹麦、瑞士、德国、荷兰和英国学习,返苏后于1932至1937年间在哈尔科夫物理技术研究院任理论物理系主任。在这里,朗道遇到了年仅17岁的得意门生栗弗席兹。栗弗席兹后来成为朗道的终生挚友,在他的帮助下朗道完成了10卷本的理论物理学著作,而哈尔科夫也拥有了苏联理论物理学的中心地位。
朗道对学生的要求近乎苛刻,这对于苏联物理学界的学风产生了颇为深远的影响。而由于朗道本人的独特天才和性格缺陷,这种苛刻有时甚至带有轻视的成分。玻尔来苏演讲时由栗弗席兹担任翻译,有人问玻尔:你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能把如此众多的年轻人吸引到身边?玻尔答曰:因为我敢于当着年轻人的面承认自己愚蠢。栗弗席兹脱口译道:因为我敢于当着年轻人的面承认他们愚蠢。懂英语者哄堂大笑。但事后有人评论,栗弗席兹的误译恰恰反映出玻尔与朗道对待学生的不同作风。朗道曾在课堂黑板上方悬有一幅《牧人吹笛羊群吃草》的油画,朗道本人解释说:他是牧人,学生是羊,他只不过是“对羊吹笛”——也就是中国成语“对牛弹琴”的意思。
报考朗道的研究生,必须通过一系列严格的考试,称之为“朗道位垒”。“位垒”系借用物理术语,因为只有能量极高的粒子才能通过“位垒”到达新区。“朗道位垒”的考试科目包括2门数学和8门物理,所有通过且被朗道认可者,都会被朗道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共有43个名字——这就是特定含义的“朗道学生”。后来这43个人都成为物理学界的佼佼者。
北京师范大学物理系教授赵铮曾撰文指出:“中国留学生中,只有两个人通过了‘朗道位垒”。第一个人用了两年时间考过了,朗道说:‘你读了不少书,可以去教书了!’没有收他做研究生。另一位穿越‘朗道位垒’的中国留学生是郝柏林,他现在是中国科学院院士。”(《探求上帝的秘密——从哥白尼到爱因斯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但笔者就此事询问郝柏林先生,他却道出另外一种说法。
按照郝柏林本人的介绍,他不能算作朗道的学生。当年郝柏林考试时,在“朗道位垒”中朗道只主考第一门高等数学和最后一门量子物理,其余考试则交由下属负责。郝柏林刚考完第一门朗道就出了车祸,并自此失去工作能力,无法继续完成考试,郝柏林的名字自然也就不可能被登记到那个小本子上。顺便提一下,后来郝柏林一直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理论物理研究,1980年11月当选为院士;而目前郝柏林从理论物理转而研究理论生物已有10年之久。
1962年1月7日晨,朗道乘车前往杜布纳联合原子核研究所,途中与载重汽车相撞,随行人等尽皆无恙,只有朗道反应迟缓多处受伤——11处骨折,且一处为头骨!经苏联一流医生竭力抢救,捷克、法国、加拿大医生综合会诊,朗道在昏迷不醒57天并数次濒临死亡后侥幸生还。这一事故刺激了瑞典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年底即决定将物理学奖授予朗道,表彰他提出于24年前的理论。因朗道行动不便,颁奖仪式破例被安排在莫斯科举行,由瑞典驻苏大使代表瑞典国王颁奖。此后朗道的生命只勉强延续了6年,1968年4月1日一次手术后在莫斯科与世长辞,享年6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