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岁的吴征镒先生:“科学无止境!”(扎西顿珠 摄影)
一天上午,我们到92岁、中国科学院吴征镒院士的家采访,看见吴先生正在和中科字昆明植物研究所的孙航副所长商量有关出版科学书籍的事儿。师徒间的对话,着实让敬佩起这位90多岁高龄科学家的谦和。
孙航:“吴先生,我想这两本书是不是合成一本还是分成两本出版?”
吴老:“我建议,不要合成一本。”
孙航:“还是分成两本。”
吴老:“两本书所侧重的内容,你看这样行吗?”
孙航:“好!好!好的!”
1984年吴征镒先生在湘西考察
吴征镒先生的的谦虚谨慎、诲人不倦的师德让人钦佩,而他的勤奋在同事和更多的年轻科学工作者中更是有口皆碑。中科院昆明植物所所长李德铢告诉记者:“吴老一生非常勤奋地努力,他作为研究所的领导,经常有很多会议和事务,但是他难怕每次在开会间隙的十分钟,他都要跑以标本馆里看他的标本。到了80多岁以后,每天早上工作3个小时,下午工作两个小时;到90岁以后,每天上午工作两个小时,下午工作一个小时,而且一周工作6天以上。”
1981年,吴征镒先生(左)与英国植物学家Michell教授在云南大理苍山考察
吴征镒先生出生在江西九江,从小在扬州长大。1933年至1937年,他在清华大学生物系学习,掌握了当时先进的植物生理学和植物生态学,同时开始进行野外森林群落调查实习;他徒步从长沙来昆明开始从事植物学调查研究,最终举家迁到云南,完成了一套3万多张的中国植物卡片,诚恳踏实地打下了深厚的科学基础。
由吴征镒先生担任中方主编的《中国植物志》英文修订版(《Flora of China》)
半个多世纪以来,吴征镒先生心系云南,扎根边疆,献身科学。这一期间,中国科学院院士周俊在吴征镒先生九十大寿时写过一篇“原本山川,极命草木――贺吴征镒九秩华诞”的文章,从三个方面谈到吴征镒在植物学上的主要成就和贡献:“首先他基本摸清了中国高等植物的家底。”“其次他对中国植物的来龙去脉做好创造性贡献。”“第三成就就是为我国资源综合利用与保护做出了巨大贡献。”周俊院士说,“原本山川,极命草木”语见枚乘《七发》,前人解释为“陈说山川之原本,尽名草木之所出”,为中科院昆明植物所所训,吴征镒先生本人就是这一精神的实践者。他说:“他身临寒窗,写了这么多卡片,又走那么多地方,所以大家称他认识中国植物、了解植物的‘活字典’。”
吴征镒先生文革期间在牛棚中完成的《新华本草纲要》部分
吴征镒院士见证了中国植物学发展历程:他是中国植物学家发现和命名植物最多的一位,他改变了中国植物主要由外国学者命名的历史;他率先提出建立自然保护区的建议,促进了我国特别是云南的自然保护区建设和发展;他主编80卷126册的世界最大篇幅植物志《中国植物志》以及《西藏植物志》、《云南植物志》等著作,完成了中国植物的编目工作;他提出了“被子植物八纲系统”的新分类体系;他系统全面地回答了中国现有植物的种类和分布问题,摸清了中国植物资源的基本家底。跟从吴征镒先生50多年的中科院昆明植物所吕春朝研究员形象地比喻吴老科学研究上的地位,他说:“科学研究象我们到森林去打猎一样,吴先生是一个指兔子的人,因为我们说不出兔子在哪里,也讲不出来,而吴先生能一眼就看出知道兔子在哪里,我们就去找到这个兔子。所以,吴先生的学术地位就是一个领军人物。”
1958年我国综合自然区划图基本上是以吴征镒的植被区划图为蓝本
“为学无他,争千秋勿争一日。”这是从事植物科学研究60多年的吴征镒院士送给年轻科学家的一句教诲,也是他一生淡泊名利,严谨治学的真实写照。吴征镒先生说:“我搞了一辈子的植物科学研究,今年92岁了,我感觉到学无止境,后来居上。年轻的科学工作者一定要在比我们还要艰难的路上去攀登。我愿意把我的肩膀提供给大家做垫脚石,我希望作为年轻同志能够比我们取得更重要、更进步的成果。”
90岁的吴征镒先生继续钻研科学
2006年,九十高龄的吴征镒院士率领青年科学工作者着手整理研究我国清代著名的植物学专著《植物名实图考》及其《长编》,开启了我国植物考据学研究的新篇。2007年1月,他担任起国家编纂的《中国华大典·生物学典》的主编,并且兼任《植物学分典》主编,继续为编纂这一贯通中外、上下古今的续脉巨著奉献力量。
记者在吴征镒先生家里采访92岁的吴老
在采访即将结束的时候,吴征镒先生的一番话让记者再一次感受到一位老科学家对自己所从事的科学事业的执着和热爱。吴征镒先生说:“人生有限的,能够把我有限的时间,有一份力发一份力,有一分光发一分光。我能够把现在承担的《中华大典》的编纂任务负责到底,更多的工作需要大家在新的资源平台、种子资源库基础上,能够保持发扬下去,能够为遗传育种的做出更大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