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话题：世界首例解冻卵子治疗不孕获成功
加拿大医生日前宣布，他们成功地将一位女性的未成熟卵子在试管中培育成熟，冷冻，并在解冻受精后植入该妇女子宫，成功产下了一名足月婴儿，目前该婴儿已经健康地长到了一岁左右。这是世界上首例采用此种方法获得成功的案例，这一研究为那些患有卵巢疾病或者不能通过注射药物促使卵子成熟的不孕妇女带来了福音。
乔杰 北京大学第三临床医学院教授、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主任医师、生殖医学中心主任。
加拿大医生的这一工作被国内不少媒体报道和转载，但有的媒体将此理解为“世界首个‘试管催熟’婴儿降生”，实际上是对此研究产生了一定的误解。加拿大医生将不成熟卵培育成熟并冷冻，解冻后再受精，最后植入体内，这个过程主要是两种辅助生殖技术的结合，即不成熟卵母细胞体外成熟培养技术（IVM）和冷冻卵子技术，前者即可以理解为“体外催熟”。这两种辅助生殖技术都存在于临床应用和医学研究中，加拿大医生将二者结合起来，帮助一些特殊患者达到了生育目的，而不是首次实现“试管催熟”。但是，作为一个全新的成功案例，这两项技术及其组合还需要深入研究，并谨慎推广。
新生女婴每侧卵巢约有50万个卵泡，到青春前期，绝大多数卵泡退化而闭锁（平均50%~70%），仅少数卵泡能发育成排卵前卵泡。关于卵泡的生长发育及成熟，一般认为经历了募集、选择和优势化3个阶段，即一般地月经周期大约10~50个卵泡同时被募集发育，而只有1个被选择发育成主导卵泡，优势化成熟并排卵，其他卵泡退化闭锁。早期获得这些不成熟卵母细胞，进行体外成熟培养，成为生殖医学研究的重点。
药物诱导排卵加上辅助生育技术是治疗某些不孕症，如输卵管器质性病变及男性不育症等的重要手段。当前药物诱导排卵主要是凭临床经验，势必会带来一些危险因素，最常见的是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其次，在超排卵治疗中，卵泡产生激素呈高水平状态，对于乳腺癌、卵巢癌和其他某些激素依赖性癌症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因素。因此，有学者提出用IVM技术取代超排卵方案，则可避免上述危险，也可减少排卵监测、激素测定及治疗费用。
但是要注意到，IVM技术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不成熟卵发育至成熟的百分率低、染色体异常可能性大等。另外，不成熟卵培养成熟后，多半要做单精子注射，此项技术也是限制性开展的。所谓单精子注射，就是在显微操作下，通过人为的方式将一个精子打入一个卵细胞内，它不再是自然受精，这种技术有可能将不能自然受精的精子注入卵细胞，从而增加了潜在的遗传风险。因此，体外成熟这个过程是否对人类一点影响都没有，现在还不敢下结论，要慎重考虑它的安全性。
通常情况下，不成熟卵培养成熟后不会冷冻，而是直接受精，只是在特殊情况下才需要对卵子进行冷冻处理，例如丈夫暂时不在身边等。冷冻卵子技术和已经相当成熟的冷冻精子技术相比，更加复杂，成功率也更低。和精子相比，卵子更大，提取更加不易，而且卵子中含有更多的水，在冷冻时容易形成结晶，而这样的结晶在解冻的过程中也非常容易损坏卵子，特别是卵子的纺锤体。因此冷冻卵子的成功率通常只有10％左右，解冻后的卵子受孕率则更低，不超过5％。据统计，尽管第一个采用冷冻卵子技术的婴儿1986年就出现了，但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只有400多个婴儿是利用这种技术诞生的。
和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冷冻精子技术相比，冷冻卵子的安全性还不能百分百地确定，其发展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建立卵子库正逐步被提到辅助生育技术的议事日程上来，但供卵来源缺乏是一个实际问题。如果能利用IVM和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VF—ET）技术提供正常胚胎给患有严重遗传病及明显遗传倾向疾病患者，就能控制某些遗传病发生，做到优生优育。
北京大学第三医院第一例冻卵试管婴儿，在2006年2月份出生，目前这个孩子还很健康。其碰巧实现了“三冻”，即卵子、精子和胚胎都接受了冷冻和解冻。但是，和加拿大的案例一样，多一个技术，就会多一些干扰因素、多一些风险，所以总体来讲，相对的成功率不会太高。加拿大医生将这两种技术结合在一起不应该被看作重大的创新，只是某些特殊情况需要这样做。
现在更为成熟的是胚胎冷冻技术，而不是卵子冷冻技术。这么多年以来，有无数孩子依赖于这种技术出生，人们也了解到它是相对安全的。所以，在人类的生育问题上，应该采取更安全的辅助生殖方法。这两项技术的结合也并不会真正提高试管婴儿的成功率。因为这两项技术都有一定难度，放在一起成功了，应该说加拿大医生的工作是很优秀的。但在临床上，我认为它并没有广泛应用的价值。因为将不成熟卵培养成熟后，可以直接受精、治疗，没有必要再冷冻。尤其在我国，大多数情况下不需要再冷冻卵子。而且经过冷冻后，又会增加整个辅助生育过程的风险，如受精率要下降、胚胎质量要下降、怀孕率要下降。
我认为不成熟卵培养成熟结合卵子冷冻技术可能更适合于那些宗教不允许冷冻胚胎的国家。如意大利不允许冷冻胚胎，他们的宗教认为，胚胎是人，不能把人冷冻起来，但未受精的卵子可以冷冻。卵子冷冻技术的进步与他们的推动密不可分。
此外，不成熟卵培养成熟再结合卵子冷冻技术还有一个发展前景，有一些卵比较多的女性，可能不需要不成熟卵，如果她们愿意，可以将卵子培养成熟，捐献给其他人。因为现在卵子来源比较困难，而有些妇女因为患病，或者年纪大没有孩子，或者意外丧子等原因确实需要赠卵人的帮助。所以，将不成熟卵培养成熟，然后冷冻，募集起来捐助给需要卵子的人，这也许有更实际的意义。
对于卵子捐献，我国卫生部有严格的规定，只允许在辅助生育技术的患者有较多卵子时可以捐赠，而不是让其他普通妇女捐赠。由于涉及到卵子捐献的安全性，如有没有遗传病、传染病，未来后代的近亲结婚问题、婚前排查等，整个过程要做到“双盲”。最后，卵子的获取这么困难，怎样补偿捐卵者，也是问题。目前还没有形成一套比较好的办法，还处在摸索阶段。
目前，对于前沿辅助生殖技术，我国也在加紧研究，包括不成熟卵母细胞体外成熟培养技术和冷冻卵子技术。早在2001年，我国就培育成功了IVM试管婴儿，2004年，又通过冷冻卵子技术培育成功了试管婴儿。在某些医院，不成熟卵培养成熟之后再受精，能达到30%以上的成功率，但还没有为了作研究，将体外成熟的卵子再冷冻起来。（本报记者李晨 采访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