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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聂鑫森 来源:科学时报 发布时间:2011-7-22 6:6:31
诗纪老友何浩中
 
■聂鑫森
 
与年长我几岁的老友何浩中,同住一城,交谊凡四十载,可谓情深意笃。特别是彼此退隐后,聚首之时多矣,或采风作画于旅途,或把酒谈笑于席间,或围炉品茗于雅室。他心慈、面善、待人宽厚,在朋辈中颇具师长风范。他自幼及老,于国画一途,戛戛独造,以人物画誉称于世。达摩、如来、济公、罗汉、老子、庄子,以及现代的政治家、军事家、大画家、大学者、工农兵英雄模范,无不在他笔下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我曾为他写过三首旧体诗,以评述他的人品、画艺,记录我们之间的友情。前两首曾面呈于他,乞请斧正;后一首作于他鹤归道山之后,九泉之下的他可否能聆听到我的哀吟?
 
浩中辞世于辛卯年仲夏。数日前,我曾坐于他的病榻边探视。病厄已让他容颜消瘦,话语时断时续。浩中七十有二,思想和艺术已臻佳境,天岂不怜其才?谁料这次的会面,竟成最后的诀别!
 
从浩中的追悼会上归来,独坐书斋,潸然泪下,写下《悼老友何浩中》一诗:
 
施丹泼墨鬓微斑,
 
谁料星沉酷暑天!
 
病鹤怜床声断续;
 
深杯忆昔泪酸咸。
 
济公挥扇清凉界;
 
老子骑牛函谷关。
 
前世今生君永寿,
 
传神写照圣贤间。
 
2003年1月18日至19日,施杰荣受平江“东山古寺”本智方丈所托,邀请株洲的几位书画家,去为该寺的各处创作书画以便悬挂。白天我们在讲经堂支案挥毫,夜晚于“方丈楼”品茗、下榻。那是两个极为愉悦、安详的日子,濡墨调色之隙,听经声梵呗,宛然世外。浩中以八尺宣纸作《十八罗汉图》,腕底生风,笔走龙蛇,画格颇见先贤顾恺之气韵。他虽为俗世的“槛内人”,却能传递出微妙的禅思佛意,令人击节。
 
归株后,我曾作《观何浩中兄作八尺宣十八罗汉图》一诗为赠:
 
笔走龙蛇势万钧,
 
金刚罗汉活生生。
 
细描眉眼多情面,
 
乱抹衣衫不坏身。
 
槛内尽传佛子意,
 
画中已见恺之风。
 
名山名寺留名作,
 
雾散云开日正升。
 
最后一句写的是实景。第二天上午,一直大雾笼山,当浩中继昨日之劳,完成全画钤印时,忽然云开日出,天地亮堂。伟钊笑着说:“这是十八罗汉酬谢何公造像之功。”
 
2009年秋,浩中觉身体不适,到医院一检查,竟是胃癌晚期,必须施行大切除手术。手术很成功,浩公平素身体硕健,因而顺利地闯过了这一关。我与杰荣、海堤、之蓁诸友,前去看望。浩中精神状态很好,只是遗憾地说:“胃全切除了,遵医嘱,要忌肉食,要禁烟、酒。”大家安慰他:“养息几年,身体恢复了,我们再把酒临风。你还有许多画要画,还有许多好风景要看,期颐(百岁)之寿是没有问题的!”
 
这年的春节之前,我用扇面纸书写了一首七律《贺何公手术后康复》,代贺年片呈之贺吉:
 
寿鹤老梅笑倍馨,
 
此生佛画最堪珍。
 
咀今嚼古何用胃?
 
审世知人但有心。
 
腕底春风吹砚暖;
 
楼头晓日镀窗金。
 
丹青已许期颐约,
 
犹盼深杯酒共斟。
 
嗟夫!天不假年,想不到数月后,浩中骤然辞世。再不能看他运笔作画了,再不能与他共访山水了,再不能和他对酒当歌了。正如海堤兄之挽诗所言:“平生故旧伤零落,忍对悲风泪雨斜。”
 
但他依旧活着,活在亲人与师友的回忆中,活在他留存于世的画图中,活在他的老师、白石弟子李立教授挥泪写下的“后世楷模”的条幅中……
 
《科学时报》 (2011-07-22 B3 科艺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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