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失控:全人类的最终命运和结局》, [美] 凯文·凯利著,东西文库译,新星出版社2010年12月出版,定价:88.00元
凯文·凯利
Kevin Kelly,1952~,人们经常亲昵地称他为 KK
《连线》Wired杂志创始主编。在创办《连线》之前,是《全球概览》杂志(The Whole Earth Catalog)的编辑和出版人。1984年,KK发起了第一届黑客大会。
“我是在1990年开始写这本书的,距今刚好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好消息是,这本书在今天与在二十年前同样有效,需要更新的仅仅是一些事例。研究人员们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证据来更好地证明我在二十年前提出的想法,而这些想法本身却很令人惊奇地‘与时俱进’。坏消息是,在过了二十年后,我们对于如何使大规模复杂事物运作起来的理解仍然少有进展。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不论是在人工生命还是机器人技术,抑或是生态学或仿真学领域中,并没有出现新的重大思想……”
□本报记者 杨新美
导演沃卓斯基兄弟拍摄经典影片《骇客帝国》之前,要求班底必读这本书。
斯皮尔伯格的《少数派报告》中,汤姆克·鲁斯站立的虚拟未来场景,也正是来自这本书中所构想2050年未来世界的一个细节。
这本书还预言了电子货币、网络经济、双赢等,都在今天一一应验。
它就是《失控:全人类的最终命运和结局》。
科幻预言书
“我被关闭在密不透气的玻璃小屋里。在这里,我吸入的是自己呼出的气体,不过,在风扇的吹动下,空气依然清新。由众多的导管、线缆、植物和沼泽微生物构成的系统回收了我的尿液和粪便,并将其还原成水和食物供我实用。”
“阳光供养的生物和机油驱动的机械共同确保了我的生存。在这个小屋内,生物和人造物已经融合成为一个稳定的系统,其目的就是养育更高级的复杂物——当下而言,就是我……”
这是《连线》杂志的创始主编凯文·凯利脑海里幻想的一个场景,而并非真实。
1994年,凯利对自然和机器的运行之道感到无比惊讶,将脑子里浮现的一个个虚幻的场景记录下来,写成了一本书——《失控》。这是一部思考人类社会(或更一般意义上的复杂系统)进化的“大部头”著作。这本书记述的是凯利对当时科技、社会和经济最前沿的一次漫游,以及借此所窥得的未来图景。
2006年,《长尾理论》作者克里斯·安德森在亚马逊网站上这样评价该书:“尽管书中的一些例子在十几年后可能有些过时,但(它们所表达的)信息却越来越成为真知灼见。”“在那时人们还无法想象博客和维基等大众智慧的突起,但凯利却分毫不差地预见到了。这可能是过去十年来最聪明的一本书。”
《失控》出版已历16年之久,在中文版面世之际,凯利仍然对其只字未动。“这本书在今天比在20年前更应景。”凯利说。当他开始写这本书时,还没有万维网,因特网刚刚进入实用阶段;仿真处于初级阶段;计算机绘图还很少见;电子货币尚不为人知。虚拟生活、去中心化的力量以及由机器构成的生态等概念,即使是在美国,也没有太多意义。书中这些故事和逻辑看上去太抽象、太遥远。
而今天则一切都改变了。“万维网,遍布全球的网络,由电话、iPad和个人计算机组成的实时网络,还有可以自动驾驶的汽车,都出现在我们眼前。我在这本书中所概括的原则显得更加必要和重要。”凯利在中文版序言中自信地说。事实上,这本书如今在美国的销量要比它当初发行时的销量还要好。而且在中国,中文版也是在短短2个月里进行了4次印刷。
该书责编陈雨川说,凯利用科幻的笔体、推理小说的叙事方式,通过一个个精彩、简短的小故事来讲述一个个理论,使得《失控》就像一本科幻小说或推理小说,轻易地把我们从一个世界引入到另一个世界。而这本《失控》不仅仅是在谈生物学,也不仅仅是谈互联网等技术发展,还牵扯到社会、政治、经济等多个领域,其内容涉及面极为广泛,凯利更像在聊社会控制学,他通过这些诠释了我们的世界。
失控是美妙的事情
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虚拟现实、敏捷开发、协作、双赢、共生、共同进化、网络社区、网络经济……这些名词,在今天以各种形式存在于我们身边,而实际上早在16年前,凯利就预见了它们,并将其记录在《失控》一书中静静地等待被现实验证。
在这些技术逐渐成为现实生活中人们所不可或缺的必要元素同时,凯利贯穿全书的一个隐形的预言——“失控”,也随着时间在一步一步向我们走近:
“我们所有的人工产品、所有的手工造物都仍然处在我们的威权之下。可是由于我们在培育人工产品的同时,也培育出了合成的生命,因此,也预示着我们将丧失令行禁止的特权。老实说,所谓‘失控’是对未来的一种夸张描述。”
“正如,我们虽然在管理着像大沼泽地那样的野生环境,但实际上我们对那里的藻类、蛇、湿地野草等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我们虽然在管理着国民经济,可它还是为所欲为……”
我们的世界会真如凯利在《失控》书中所描述的轨迹继续滑行下去?凯利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所有的一切都正在并会继续失控下去,这是进化的代价。“我们能足够准确定义我们想要的东西,从而将它培育出来。然而,我们往往不知道我们不想要什么。”即使知道,也无法剔出那些不利我们的副作用。凯利告诉我们,“这就是进化的交易。我们舍控制而取力量,对于我们这些执著于控制的家伙来说,这与魔鬼的交易无异”。
是否看到“失控”二字时会恐慌不已,心跳加速?在人类的潜意识里,或许认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才会踏实。而凯利说,“失控”,并不是一件坏事情,它实际上指的是,放手让这些事物自己去发展。陈雨川说,在阅读《失控》时不是一种灭顶之灾的感觉,而觉得“失控”这一过程是非常美妙的,从开篇的《人造与天生》、《蜂群思维》以及《网络经济》等篇章中都可以感受到。
或许正如诺贝尔奖得主夏普莱斯所说:“我们茫然不知所之。即便是感觉到了那前方是如此遥远,仍然声称对一切了如指掌。人类真是狂妄自大。而实际上,我们与真理相距万里——就如同灰姑娘的姐姐永远不可能是灰姑娘。我们无法凭借鞋拔子(我们所有学到的知识)穿上‘真理’这双玻璃鞋……如果你想成为神,你必须让你研究的对象拥有自由意志。你必须放弃控制。”
从历史中看技术的未来
“在我的办公室的窗下,蜂箱静静地任由忙碌的蜜蜂进进出出。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影映衬着蜂箱。阳光照射下蜜蜂如弧形的曳光弹,发出嗡嗡的声音,钻进那黑暗的小洞口。此刻,我将看着它们将熊果树花朵今年最后的花蜜零星采集回家……即将离巢的蜂群是疯狂的,在蜂巢的入口处明显地躁动不安,喧闹的嗡嗡声此起彼伏,振动邻里。蜂巢开始突出成群的蜜蜂,仿佛不仅要倾空其肠胃,还要倾空其灵魂。”
在《失控》一书,凯利在开篇并没有开门见山地直奔互联网而去,而是从一群蜜蜂入手对生物学展望。随后的篇章里,你会发现,这本有互联网“圣经”之誉的书,时而在谈论着人工智能,时而在剖析生命科学带来的新生态圈,时而又在遥望着网络经济的未来,甚至还通过玩具世界的卡通物理学为我们解析了控制的未来。
正如你所见,凯利在撰写《失控》时,将技术世界的体系和现实生活的生态体系不断地进行了比较。“写《失控》,一个方面是描述出技术发展进程和它的复杂变化,另外一方面我们希望把生态学、生物学中最优化的理念引入到技术变化中。”凯利说。
互联网世界与生态体系之间有什么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呢?通过比较,凯利发现技术的演化与植物、动物、原生生物、真菌、原细菌、真细菌这六种生命体的演化惊人相似。如两个体系各自都有生命体、都有智能、都有进化等等,再如,整个生态的演变过程和技术的进化过程都是越来越复杂化、多样化、专业化。因此,凯利把技术归为生命的第七种存在方式,而技术正是我们未熟知的一种新生命形态。
“任何技术,实际上都是整个生态系统的延伸。”凯利说,要真正把技术延伸得更好,就需要对自己的生态系统有更好的理解。理解这两个体系以后,才明白知道技术发展的未来,我们只要看历史就可以了。
众包的翻译模式
作为一部充满技术术语的“大部头”著作,《失控》的翻译模式也颇为独特,它应用凯利在开篇所写的蜂群的工作方式——“众包”。该书的译者之一、东西文库创始人赵嘉敏说,本书的翻译工作也身体力行地实践了这本书中的思想。
起初,赵嘉敏只打算找一个译者来翻译这本书。但在反复评估后发现,这本《失控》涉及面太广,翻译难度大,于是决定组建一个翻译组来完成这项工作。随后,东西文库通过公开招募,选拔了多名译者,组建了一个虚拟翻译小组,译者中有大学生、中学教师、大学老师、国家公务员等不同人群,开始协作翻译。为此,他们还特意创建了维基页面和Google小组。
可让赵嘉敏没想到的是,从2008年5月确定第一位译者,到2010年12月最终出版,《失控》一书的翻译过程也可以说是经历了“失控”。
因为译者是各自认领感兴趣的篇章,这些译者中,“有的译者只小心翼翼地认领半章;也有的译者央求手快的译者把喜欢的章节让给自己”。译者们虽然都素未谋面,但翻译过程中遇到难点时译者们会发到Google小组里,交流、沟通,有时还会引起争论。
这个过程中让人最意外的是,一位译者用了一周时间,自发地将书中所涉及的过百个人物在互联网上检索了一遍,作了注释;另一位译者列出了他认为对理解本书来说至关重要的三十几个关键词;还有几个译者从自己的专业背景出发,结合从维基百科、互动百科上查到的词条,为专业术语作了加注。读者今天看到的这本中文版中,注解多达400多个!
2009年5月,这种“蜂群思维”式的协作基本上告一段落,中文版的《失控》终于诞生了,接着就是由赵嘉敏来做剩下的终校工作。
“这种翻译模式,大大提高了我们的翻译出版物的速度,同时也保证了我们的翻译质量。”赵嘉敏说。在此后,他们还用这种模式翻译过几本书,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或许,众包模式将为翻译出版提供一条新的可行途径。
《科学时报》 (2011-05-05 B1 读书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