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3月,中央军委通信学校无线电训练班招收第9期学员,这一期共有8人,有李贻玉、黄奕棋、叶德胜、曹明衍、袁以辉等。学员们大都是从部队调来的,工农出身,文化水平低,学习困难很多,特别是英文。
大家利用一切时间顽强地学习,课间读,吃饭时写,课外活动时对话,熄灯后在心里默记。那时由于敌人对中央苏区进行经济封锁,物资供应极为困难,一支铅笔写到手指夹不住了还舍不得丢掉,就破开小竹筒把它夹起来再用;一张纸写了这面写那面,写满了就用橡皮擦子擦一擦再写。这样还不能解决问题,学员们就地找些细沙铺在“课桌”上,在沙子上练习写字母。从认英文字母到拼音,从拼音到记单词,从英译中到中译英,一个个难关学员们硬是攻下来了。在一次英文考试后,英文老师沈毅力深情地对大家说,我虽是你们的老师,但我从你们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学到了红军战士的顽强意志。
记得一次上英文课,沈毅力老师在黑板上写“English”,说:“同志们,这个词的词义就是英文,读英格里识……”大家看到这些不方不正、不圆不扁、曲里拐弯的字母觉得真稀奇。课间大个子李贻玉风趣地说:“好家伙,地雷、手榴弹、刺刀都摆出来了。”大家纷纷问哪些是地雷手榴弹?他指着黑板上的q说,这家伙像地雷,指着b说,这家伙像手榴弹,f像刺刀,同学们都捧腹大笑。开始记不住单词,为了帮助记忆,大家常把读音和常见事物联系起来。把message(电报)读成“墨水汁”,把if so(如果这样)读成“医务所”,copy(抄写)读成“考你”。一次老师提问something,李贻玉记不清,他说“曹明衍”(同学名字),气得沈老师大发雷霆。
但是这些难不倒大家,1934年9月,苏区只剩下很少几块根据地了,形势紧张,但学习仍照常进行。经过几个月的学习,沈老师又考李贻玉。沈老师说:电报。李答:message。沈说:我这里有电报给你,请抄录。李答:Here are many message to you, please copy。沈用英文说:I have an urgent message to you, please answer at once。李马上回答:我这里有紧急电报给你,请立即回答。沈老师这时笑着说:我平时对你态度有些粗暴,你对我有意见吗?李答:当时我心里不舒服,过后明白你是好意,心情就舒坦了。
1934年10月10日,中央红军开始了伟大的长征,通信学校的代号是红星第三大队。行军途中虽然十分疲劳,但每到宿营地,大家都抓紧时间练习收发报。在长征路上,身上连一片纸屑也没有,学员们就随着蜂鸣器发出的电码声用树枝在地上划,练习抄收。有时一人用口模仿蜂声器拍发电码,其他同志练习抄报。有的同志还互相测验英文和学过的功课,沈毅力老师和大家一起练习通报用语。刘光甫校长和曾三政委见大家学习热情这样高,曾表扬说,行军路上办学校,这是我们红军的创举。
1934年12月间,队伍向五岭的最后一座大山老山界进发,正当大家紧张而愉快地学习电台技术的时候,周副主席和朱总司令来到学员身边。他们看见蜂声器和大家在地上划着的阿拉伯数码,很感兴趣地停步观察。周副主席得知大家是通信学校的学员后,转身对朱总司令说:“这些战士利用行军休息时间学习无线电技术,真不简单哪!”朱总司令和悦地看着大家说:“好哇!有这股子劲就好办,这是件新鲜事,将来革命胜利了,你们要告诉后代,说红军在几十万敌人的围追堵截下,在敌机不断轰炸的间隙学习电台技术,这可是相当宝贵的传统教材啊!”临走时,周副主席和朱总司令鼓励大家要刻苦学习,还说红军要发展壮大,每师每团都要有电台,大家不仅要担负无线电通信工作,还要当老师培养新的技术人员。
当部队挺进贵州瓮安附近的猴场时,第9期训练班的8名学员毕业了。这是红军通信学校在长征路上毕业的唯一一批学员。他们很快地充实到红军各部队的电台去工作。
1935年6月6日,红一、红四方面军在懋功胜利会师,8月,红星第三大队同四方面军报务训练班合并,又恢复为通信学校。
当时,除中央红军通信学校外,红二、红四方面军和陕北红军也都办起了无线电训练班。这些训练班和红军通信学校一样,在艰难困苦的战争环境中,培养了一批又一批通信骨干,为人民军队不断壮大通信队伍,发展和使用多种通信工具和通信手段,适应作战指挥和协同需要,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
(文/袁以辉 摘编整理/张莹莹)
《科学时报》 (2011-04-26 B4 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