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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钟华 来源:科学时报 发布时间:2011-2-9 21:27:11
“古炉”里的国家记忆


 
《古炉》,贾平凹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12月出版,定价:53.00 元
 
□本报记者 钟华
 
作家童年的心灵烙印
 
故事发生在陕西一个名为“古炉”的村子里,那里贫穷闭塞却山水清明,村人们保有着传统的烧瓷技术和浓郁的民风古韵,仿佛几百年来从未被扰乱过。但动荡却从1965年冬开始了,古炉村里的几乎所有人,在各种因素的催化下,各怀不同的心腹事,集体投入到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之中。直到1967年春,这个山水清明的宁静村落,演变成一个充满猜忌、对抗、大打出手的人文精神的废墟。
 
贾平凹说,写“文革”既是使命,又是宿命,作为一个参与过、了解过那段历史的人来写,有感觉,也会更扎实,如果让一个没有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写,就和现代人翻唱民歌一样,丧失了本真的味道。
 
事实上,“文化大革命”对于贾平凹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个生命的经历,更是在他的心灵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贾平凹的父亲是乡村教师,母亲是农民。他的家庭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摧残,他写的是自己的记忆,但他认为这也是一个国家的记忆。
 
“‘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我是个13岁的初中生。初中上到二年级上半学期,下半学期就开始“文化大革命”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书读了。1967年以后,我父亲被批斗了,派到乡下劳动改造。我印象最深的是我父亲回去的时候,我正在地里干活。别人说我父亲回来了我就往回跑,我发现父亲是被两个人拿着枪押回来的。我父亲一见我就哭了,对我说对不起你,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见到父亲哭。”
 
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也许就是那时候在作家幼小的心灵种了这个种子,由此引发多年以后的创作冲动。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作家,他不仅要表现自己的经历与痛苦,更是要用真实的生活细节和浑然一体的陕西风情,将中国基层“文革”的历史轨迹展示在读者面前。贾平凹称,小说之所以叫《古炉》,是因为在他眼里,古炉是有中国的内涵在里头。中国的英文CHINA,以前在外国人眼里叫做瓷,与其说写这个古炉的村子,实际上想的是中国的事情,写中国的事情,因为瓷暗示的就是中国。而且把那个山叫做中山,也都是从中国这个角度整体出发进行思考的。写的是古炉,其实眼光想的都是整个中国的情况。
 
不变的民间视角
 
贾平凹曾说过:“我的情结始终在当代,我的出身和我的生存环境决定了我的平民地位和写作的民间视角,关怀和忧患时下的中国是我的天职。”这句话亦可以作为解读贾平凹《古炉》的一个切入口。
 
“贾平凹所有的作品都是在寻找这个社会事件和人物内心的关系,探寻现实生存和精神生存的关系,从艺术表现上来说具有中国美学的基本特点,比如意想、意境、白描等等。”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著名文学评论家潘凯雄如此评价。
 
“反映‘文革’的小说,在当代作品中并不少见,中国作家在作品中对‘文革’的反思始终没有间断过。反思就有不同角度,有的从一种政治体制角度进行反思,还有一种角度应该是从社会层面进行反思,我觉得《古炉》是典型的从社会层面的反思。”潘凯雄说,“这篇小说里没有高层政治斗争,而是一个非常基层的。表现的是古炉这么一个乡村里的一群普通农民在这样一个巨大政治运动的种种表现。”
 
“文革”对于国家对于时代都是一个大事件,但是对于文学,却是混沌的令人迷惘又迷醉的东西。用贾平凹自己的话说,当时他在旁边看着,不清不楚,40多年过去了,他还在一旁看着,但却企图走近和走进。
 
而在《古炉》中,他选择了一个基层的角度。贾平凹自己的解释是:“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比较熟悉那一段生活。当时我13岁多一点,运动刚来的时候,小孩是很快乐的,因为不用学习了,觉得是看热闹的事情。很多人在‘文化大革命’中不是参与者,是旁观者,尤其在基层社会。第二个原因是‘文化大革命’不是从基层引发的,是从高层发起的,但是一发动,下面的火就燃起来了,最终成为全国性的运动。我认为政治层面和社会层面都重要,但社会层面更重要一些,所以基层的土壤是最重要的东西。从我的意识里,在高层或许是有政治因素,到社会最基层的时候几乎没有政治了,差不多都是个人的恩怨、纠结,小仇小恨,平常的是是非非。在这个背景之下,在这个舞台之上,人性是怎么表现的。”
 
缓慢而从容的节奏
 
在《古炉》中,贾平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用记忆去还原那个时代的色彩,从最根本处找寻那场浩劫中的人性光辉。
 
“只有在人性、人的问题上多深究一点,才可能把这个事情写得更透一点。但是要写透,恐怕各有各的写法,我习惯写得特别细,特别慢。小说表现的东西都是作者来创作的,一定要让大家看得特别真切。”贾平凹说,“小说写得一定要缓慢,针对当时中国社会是平民的社会,因为在基层的那种生活是很无聊的,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都是日常琐碎的事情,都是农民的是是非非。在日常生活中慢慢围绕,然后爆发。写作过程中作家最难把握的就是节奏。现实生活中,节奏要把握好,像骑自行车一样,高手骑得是最慢的,拉二胡高手也是最慢的,有弹力的那种,小说也应该是这样,慢慢写,那样写才能把心情、感觉写进去,小说的味道才能写出来。64万多字的整个写作过程,我基本就是这样来控制的。”
 
潘凯雄说:“这部作品的显著特点是非常慢,非常细腻,看了小说前面,会觉得身上在掉土,粘了一身土的感觉。”作为一个作家也许觉得慢得很过瘾,把一个场景一个细节写得活灵活现,慢慢悠悠,但是他是否考虑到读者的阅读节奏呢?
 
贾平凹的回答颇为自信:“每一个作家不会符合所有人的喜好。但是我是这样理解的,现在生活节奏快了,大家干什么都快,反倒有些事情需要慢节奏了。”
 
2008年,贾平凹凭借《秦腔》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此后几年沉寂,直到近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式推出新作《古炉》。长篇小说《古炉》的背景依然是贾平凹所熟识的农村,而着力点却在中国20世纪60年代那场最大的政治运动上,他以文字为笔,记忆为墨,勾勒出一幅中国基层“文革”的全景图。
 
这部长篇小说共64万字,在规模上让贾平凹的创作达到了一个高峰。正如贾平凹在《古炉》后记中所写:“我感激着那三百多支签名笔,它们的血是黑水,流尽了,静静地死去在那个大筐里。”
 
《科学时报》 (2011-2-10 B4 精神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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