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卫国
整整一个冬天,由于少雪而失落、期盼;而今早推窗,才发现地上的白茫茫,皑皑白雪竟在我即将踏上归程时出现在眼前。苦盼了一冬的雪,此时竟如此地使我厌烦起来;厌烦,主要是因为大雪可能会延误回家过年的归期。
期盼也好,厌烦也罢,雪,还是依照自己的方式飘落,沉稳,有个性。而我,无法依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过年了,和雪的潇洒不同,我却要掩饰一下,藏起几多辛劳,几多思愁,向着家的方向凝望,微笑着举起杯……
就这样,鲜花和笑声中,虎年蹒跚着走远,却临走前,在我额头上悄然抹下一道浅浅的褶纹。又过一年,又多一道褶纹,又老一岁!
转眼,我却又变得激动万分,因为远方的家中有依稀氤氲的炊烟,有期盼的温热眼神,有切切的等候。还有,两年前,因公离家而至今未曾谋面的孩子,那一声甜甜的、陌生的“爸爸”。“爸爸”,电话中听过无数次,却仍是陌生。
掐指算算,离过年的日子所剩无几了,甚至可以说抬起脚尖就能迈上春节的门槛儿。身边、电话中的告别,都能见到急迫的身影,是啊,都是归心似箭。而我还不能,我要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方可。
此时,窗外忽然传来工地对面店铺里的音乐声,很熟悉。何止是熟悉,老掉牙的感觉了,不是吗?多年前那首风靡一时的忧郁王子王杰的《回家》。而我在哑然失笑后却猛地潸然,回家,我要回家。神情肃穆着,我随即跟着唱起来:“回家的感觉就在那不远的前方,古老的歌曲在唱着童年的梦想,走过的世界不管多辽阔,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唱到最后,我才恍然明白:漂泊多年之后,工作之余,最值得盘点的收成就是一颗游子的心,一份思念的酸楚。
沿着卧室,缓缓踱步,仿佛在丈量经久后的跋涉路程,一圈圈的轮回,最渴求的归宿还是那个温暖的家。这种心情,尤其是在每逢佳节时,尤其是在游子的心中,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往往会缠绕不停。
就像是一根纤绳,无论长短、远近,牵挂的永远是身后那艘永远不变的风雨之舟。这艘风雨之舟,或许既不诗情也不画意,但它非常厚重;这艘风雨之舟,承载着世间大爱,世间真情,也承载着祖国建设的重任。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在新年的气息里,有一抹温煦阳光的味道,掺杂着硫磺的气味;腊肉、桂花酒的醇香袅袅飘来,使我禁不住贪婪地呼吸。远方的家中,年迈的父母,贤惠的妻子,和未曾谋面的孩子,都是我美好的祈愿和祝福。假以时日,见到他们,我该是热泪盈眶,手足无措,还是给他们一个紧紧的拥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又一个新年来了,我应该回家,该回家去看看了!
季节交错的时刻,岁月似笔,光阴如卷,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画面:爆竹声声,厅间温酒;乳儿绕膝,窗下听柳。多么祥和的时刻,多么令人神往的情愫!
那年临走时,在窗前挂的风铃仿佛又响起,“叮叮”悦耳;也仿佛看到,门头上的大红灯笼正迎风摇摆,摇出一个又一个红红火火、吉祥如意。新年的气息,如电波、水纹般洋溢开来……
忙完最后手里的活儿后,我要回家过年,穿越风雪,回家……
《科学时报》 (2011-1-28 B3 科艺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