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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晖 来源:科学时报 发布时间:2011-1-20 7:38:7
“我在有生之年必能找到你”

 
《巨流河》,齐邦媛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年10月出版,定价:39.00元
 
□金晖
 
20世纪30年代的中华大地,伴随着纷飞的战火, “中国不亡,有我”的怒吼直冲云霄。苦难、哀伤、痛恨、顽强、向上……台湾大学外文系退休教授齐邦媛,以年过八旬之身,对故土,对父母,对自己的辗转求生、求学、求发展的历程一一回顾,经四年时光,凝聚成这部厚重的《巨流河》。
 
“我在有生之年必能找到你”,这是年少的齐邦媛将随学校转移前收到的父亲的快信。太多的茫然笼罩着战乱中的人们,以至年仅四十六岁的父亲语出苍凉。父亲齐世英是民初东北的精英分子,自十八岁起先后到日本、德国留学,二十六岁回国。因忧心战乱,参与张作霖部下郭松龄兵谏,失败后加入国民党致力于抗战,九一八事变之后,他冒着生命危险,潜回东北筹划抗日工作,而后回到华北,成立“东北青年教育救济处”,创建“国立中山中学”,招收约两千名流亡学生。许多失去故土与亲人的年轻人,由此得到庇护。齐世英乘当年最后一班飞机抵台,却在五十五岁时因反对电费加价而被开除党籍。一生黄金岁月投入抗日救国,一片赤诚为民请命,却遭此境遇,不由得群情愤激,但这位妻子儿女眼中的“洁净温和的真君子”对此却泰然自若,他所心心念念的,是要对得起当年老革命者被砍下来挂在城门上的头颅,“齐世英一生理想岂是在这小长安的功名利禄!”“我在有生之年必能找到你”,父亲对齐邦媛的承诺得以实现,而在困苦与战乱中丧生的另一子一女已永久失去,那魂牵梦萦的故土,也是终生未再重回。父母最终埋骨台湾,墓碑所向,是东北,是回家的路。
 
在《巨流河》中,齐邦媛记录了父辈的理想、奋斗与失落,也记录了自己自年少到退休的大半辈子的历程。幼时的齐邦媛跟随父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从东北到南京、到四川,常常改姓转学,在战火的蹂躏中渐渐成长为孤僻的“边缘人”。兵荒马乱间,除了亲情的牵挂,还有萌动的初恋情怀。那是齐邦媛哥哥的一位同学,他的父亲因协助抗日被日本人浇上油漆烧死,一家八口四散逃亡,他只身流落北平街头,后考入齐邦媛父亲创办的“国立中山中学”,十九岁那年,更名“张大飞”加入空军,后参加“飞虎队”抗击日寇。六年之中的数百封信件,在张大飞殉国之后被送还给齐邦媛。多年钟情,却从未倾诉。想起昔日温煦的笑容与如今的尸骨无存,齐邦媛悲痛到麻木。不久之后,即迎来抗战胜利,举国狂欢,在喜与悲的剧烈冲击中,齐邦媛终于恸哭到天昏地暗。长期的思考之后,齐邦媛受洗成为基督徒,“以这样严肃的方式,永久地纪念他……纪念所有和他那样壮烈献身地报了国仇家恨的人”。齐邦媛自1937年底逃离南京,此后只回去过两次。或许冥冥中自有指引,第一次回到南京漫步街头,“纪念张大飞殉国周年”的横幅刺入眼帘,由此她参加了张大飞的追思礼拜;第二次是在1999年,由友人相助,找到航空烈士公墓,拾级而上,站在张大飞列名的碑前留念。“我在有生之年必能找到你”,是如此的悲怆!
 
在年少时遭受激进分子的嘲讽之后,齐邦媛从此远离这不符合她“有情有义”的革命理想的政治,专心于学业和此后的文化传播事业。夫君罗裕昌在铁路局工作,直至退休的“近四十年间,所有的台风、山洪、地震……他都得在最快时间内冲往现场抢修”。相互的牵挂与守望,共同的建设家园的理想,构成这个知识分子家庭坚实的基础。他们以毕生精力为家园的兴盛而努力,始终淡泊坚定,无怨无悔。对于写作此书的缘起,齐邦媛在自序中说道:“二十世纪,是埋藏巨大悲伤的世纪。中国人自二十世纪开始即苦难交缠,八年抗日战争中,数百万人殉国,数千万人流离失所。殉国者的鲜血,流亡者的热泪,渐渐将全被湮没与遗忘了。我在那场战争中长大成人,心灵上刻满弹痕。六十年来,何曾为自己生身的故乡和为她奋战的人写过一篇血泪记录?”“我在有生之年必能找到你”,此书正是年过八旬的齐邦媛尽自己的所知所能,对那些为守护国家尊严而殉身的人,那些不计个人荣辱建设家园的人的一种负责的记载。
 
汹涌澎湃的“巨流河”上,回响着“中国一定强!中国一定强!”的悲壮歌声,国人抵抗侵略者的风骨铮铮其间,还有那些名师的学识与担当,各行各业创业的艰难与执著……当一辈又一辈的身影渐渐远去,那些曾被忽视或遮蔽的历史片段的留存更显急迫。
 
《科学时报》 (2011-1-20 B4 精神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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