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辰

《沽酌集》，止庵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10月出版，定价：59元

作家、学者止庵很喜欢引用加缪的一句话：“重要的并不是活得最好，而是活得最多。”或许，生活得最好经常做不到，而生活得最多是可能的。

阅读、旅行、看展都是让止庵生活得最多的方式。而在这三者当中，止庵对阅读最为痴迷。

买书、读书、写书、编书是他多年来的生活方式，除《画见》和《游日记》是其看展和旅行的一种阶段性总结外，止庵大多数的作品都与他读过的书有关，《沽酌集》也不例外。

粗看起来，这是一本关于书的书，从随笔、中国书评论、外国书评论这三个部分来聊自己看过的书，其实在这些“绝不苟且”的文字背后，蕴涵的是作者的某种难能可贵的生活态度。

止庵从来无意于做一名专业书评人或是所谓的公共知识分子，他写下的关于书的文章其实是他生活态度的某种表现和延伸。

出于单纯的好奇心，传媒人梁文道在《理想国》的节目中发起过一个调查：“假如你这辈子从此之后就只能读一本书了，你会选哪一本书呢？”

笔者曾把这个问题抛给止庵，他回答：“我想说《庄子》，可是我读过太多遍了。”在止庵读过的书中，《庄子》可说是对他最为重要的一本书，“我想我这辈子至少也要仔仔细细地读一本书”——而这唯一的一本书，就是《庄子》。他的生活态度以及阅读态度，都与这本书息息相关。在《沽酌集》中，引证《庄子》的地方俯拾即是。

在文章《关于自己》中，止庵用了一个篇章专门写了《庄子》和禅宗语录对他的影响。他认为，从《庄子》学到人如何自处，从《论语》学到人如何与别人相处。可以说，两本书总结概括了一个人生活状态的全部，是人们的行为指南。

对于阅读，止庵纯粹出于兴趣，顺便将看书的感想记录下来，分享给更多的爱书人，仅此而已。

止庵认为，读书的目的是为了遇见高人。他很喜欢《庄子》里的话：“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陈鼓应对此的翻译是，一万年之后遇见一个大圣人，了悟这个道理，也如同朝夕相遇一样平常。止庵还将其用作自己另外一本书的书名——《旦暮帖》。

止庵读书的宗旨，正是如此，为了与古今中外的高人对话，品味和感受这个世界上真正有意思的、吸引他的东西。还是用《庄子》的话说，就是在灵魂上做到“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

结识止庵，阅读止庵，常常令我陷入一种迷思——人生的终极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要追求别人的目标还是实现自己的愿望——我想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明知故问，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法国一位当代哲学家认为人们追求的很多事物都是别人的愿望。大部分人会在不知不觉中为实现别人的目标而空耗了自己的一生。

止庵很欣赏清代词人项鸿祚说过的一句话：“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同时他认为，这是对庄子所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的一种补充，两者根本说的是同一件事。

止庵还进一步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人生中必须要做的事情，可以马虎一点，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必须认真去做。”买书、读书、写书、编书这些事情，恰恰就是止庵所谓的人生中的无益之事，却是他一直都在认真做着的事情。

阅读止庵的文字，当然可以学到很多五花八门的知识，但相比于此，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从中了解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态度，即对于精彩世界和往圣先贤的浓厚兴趣，并由这份兴趣生发出对生活的强烈热爱。这对于每天执着于案牍劳形的大多数人，也许会更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