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晶晶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8-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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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补外国诗歌的“遗珠之憾”

 

■本报记者 张晶晶

近日,译林出版社历经五年时间翻译与打磨的“俄耳甫斯诗译丛”第一辑正式推出。该译丛甄选了中文世界尚未充分发掘的优秀诗歌宝藏,其中有多位是中文首次全面译介的诗人。

“俄耳甫斯诗译丛”打破了以学院派体系或诺奖体系等体系为参照的传统,只从诗歌本身的诗学价值出发甄选顶级诗人,主要选取西方现代派诗歌运动开创时期(19世纪末)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这百年间所涌现出的当代杰出诗人。

“俄耳甫斯队列”

在古希腊神话里,俄耳甫斯是太阳神阿波罗与文艺女神缪斯之子,是非凡的诗人与歌手。英雄配美人,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克相爱了。不想妻子被毒蛇咬伤,俄耳甫斯一路下到冥界,再次以美妙琴声带回妻子。却不想因为一次回眸打破了约定,永失爱妻。失去了爱情的俄耳甫斯的命运行向悲剧,他拒绝参加酒神狂欢,激怒了酒神狂女而被撕成碎片。缪斯将儿子尸体收集起来埋藏在奥林帕斯山麓。所以,那里的夜莺比任何地方的鸟都唱得好听;他的头颅随着海水漂到了列斯波斯岛,后来这里便成为抒情诗歌的故乡。

“在古希腊神话里,有关俄耳甫斯不多的表述,构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诗人形象。这个形象是后世诗人的隐喻,也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谶语。”谈到将这套译丛以俄耳甫斯命名的原因,主编凌越解释说,“我们将这套酝酿多年的外国诗歌译丛,谨慎地命名为‘俄耳甫斯诗译丛’,正是因为俄耳甫斯这个经典诗人形象所蕴含的复杂况味,这个集技艺、勇气、痛苦和不屈于一身的诗人,恰恰是我们这个译丛渴望获得的品质,我们为此精挑细选出霍夫曼斯塔尔、布莱希特、勒内·夏尔、翁加雷蒂、安德拉德这几位杰出的西方诗人,构成‘俄耳甫斯诗译丛’第一辑的阵容。”

2012年底,接到译林社主编这套译丛的邀请,凌越并无太多迟疑就答应了。他在采访中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多年的阅读与写作,让他对外国优秀诗歌的“饥饿感”形成已久,当有机会满足这种“饥饿”的时候,自然感觉十分地兴奋与满足。

“对于遴选的标准,我们意见很统一,要做就做中文世界被遮蔽的,同时又是特别棒的诗。时间段基本上定在‘一战’和‘二战’之间,这是西方文学的高峰期。文学的发展不是进化论者,不是越新越好。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出现大量的特别优秀的西方作家、诗人,没有被翻译的很多,所以我们决定以这个时期的西方杰出的诗人为主,向两边旁溢。再往前一点有很好的诗人也可以,往后一点——如果确认他很好,也可以。”

最终建立的“俄耳甫斯队列”由12本组成,分为上、下两辑,每辑各6本。第一辑已与读者见面的5本,分别是《风景中的少年:霍夫曼斯塔尔诗文选》《覆舟的愉悦:翁加雷蒂诗选》《愤怒与神秘:勒内·夏尔诗选》《花与恶心:安德拉德诗选》《致后代:布莱希特诗选》。这五位诗人各具特色,皆为诗学领域的高峰:霍夫曼斯塔尔,是里尔克和茨威格尊为领路人的德语顶级诗人;翁加雷蒂,意大利隐逸派鼻祖,欧洲现代派诗歌的先驱;勒内·夏尔,被加缪誉为兰波之后法语最伟大的诗人;安德拉德,是印在巴西货币上的巴西国宝级诗人,拉美现代诗歌开拓者;布莱希特,以戏剧见长,但其诗歌更自成一派,以政治风格独步诗坛。

据介绍,第二辑诗人阵容也已经基本确定,其中包括三位优秀的女诗人——继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之后,俄语诗歌献给世人的又一位极富魅力的女诗人贝拉·阿赫玛杜琳娜;美国自白派诗歌的最重要代表、普利策诗歌奖获得者安妮·塞克斯顿;被哈罗德·布罗姆推崇为当今英语世界中最优秀诗人的安妮·卡森。

“有人问:第二辑寻找诗人的标准是不是以颜值为主?为什么都这么漂亮?真不是,我们就是以诗歌作为唯一的标准去寻找最好的诗人,甚至性别都没有考虑,可是真的就是有三位女诗人,她们特别棒。”

“我破晓,无远弗届”

或美丽,或深刻,或悠长……诗歌世界里的千姿百态,来自诗人,也来自译者。智者说,世间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困难,这条规则同样适用于诗歌翻译。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覆舟的愉悦:翁加雷蒂诗选》译者刘国鹏,翻译翁加雷蒂一首只有4个单词的小诗《清晨》,足足翻了半年。

“翁加雷蒂的诗歌密度特别大,他的诗歌爆发的能量堪称‘核弹’——体积不大,但刹那间夺人魂魄。翻译时要把那种即时爆发的力量传递出来,就必须要在汉语中选择那种感觉。”

刘国鹏介绍说,向任何意大利人提起翁加雷蒂,对方马上会脱口把《清晨》这首诗背出来。

“这首诗是翁加雷蒂最有名,也是最难的诗。我翻译了半年,就觉得不能够找出在汉语中,能给它配对的、表达同样效果的词的能量。4个词,从字面意思上讲很简单,就是说成名、照亮、启蒙,下面接一个连词,就是我自我成名的程度,在时间和空间上是无限的。但这首诗又叫《清晨》,所以你就要还原语境——为什么诗人会这么写这首诗?我自己理解,是在那一刹那间,诗人看到太阳跃出地平线,他和太阳之间产生了一种共鸣和共振,内心世界发生了裂变,就像一种通感。”

翻译的过程则是不断地还原与进化。“太阳照亮了世界,无远弗届。先把它还原成第一人称,是‘我成名,无远弗届’。但这比较平,而且不能把太阳的感觉传达出来,所以我后来把它转换成什么?——‘我破晓,无远弗届’。既是太阳,也是诗人自己;既是外在世界的那个太阳,也是内在心灵世界自我的感觉。这种难言之美,你能够解释到一定程度,再往下解释就多余了。”

很多人担心翻译会折损诗歌的美丽,但诗歌的美丽又正来自于这种转化。凌越分享的两句关于诗歌翻译的观点引人思考,一句来自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诗歌是翻译中失去的东西”,另外一句则来自尼采——“诗歌在翻译中失去的东西,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次要的”。

“俄耳甫斯诗译丛”,凌越主编,译林出版社2018年10月出版

《中国科学报》 (2018-11-09 第6版 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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